“我很久沒見到他。”她面上透著極淡的失落,“但我知道,他一定在。”
桐拂有些糊塗,是什麼樣的人,住在公主如此偏僻的園子裡,卻又一直躲著不見她?
“桐姑娘,可有心上人?”朱玉清冷不丁問道。
桐拂嚇了一跳,又跟著一窘,抬手繞了繞面頰邊的垂髮。
朱玉清瞥見她腕間的白雁玉釧跳脫玲瓏,抿嘴笑道,“曉得了,真好……”
桐拂一愣,轉眼看見自己手腕上的玉釧,忙將它攏回袖子裡,“是……有了……”
“白雁玉釧。”朱玉清輕聲念著,面上透著緋紅,“桐姑娘可是快要成親了?”
桐拂面上更熱,“對……是快了……”心思如何能將這話頭不露聲色地岔開去。
“若,你的心上人,與你很不同,你會如何?”朱玉清問道,那樣子極鄭重,沒有半絲玩笑打趣的意味。
桐拂想著金幼孜,再想想自己,又將什麼水魄木魂從前過往的想了一遭,不覺心中感嘆,柚子與自己委實是非常不同,而且,怕是也找不出比這更不同的……
她穩了穩,“公主說的若是家世、門戶、年歲之類,在我看來,比之兩情相悅,實在算不得什麼……”
“若是為天下所不容呢?”朱玉清身子微微前傾,將身前的茶盞幾乎碰翻了,難得有些失態。
桐拂怔住,天下所不容……自己與柚子可是為天下所不容?畢竟,兩個非人非鬼飄飄渺渺的談婚論嫁,聽著已是十分詭異……
至於眼前的朱玉清,難道是瞞著她皇兄,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見桐拂怔忪,朱玉清覺察自己失態,面上一紅,“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此事無人知曉,我也不知能和誰說……桐姑娘只當我沒問過。”她忽而起身,“不如,我們去湖畔走走,說起來,這湖可有些來頭。”
桐拂依言同往,見那山色湖光沒有分毫雕琢痕跡,淳樸天然。湖邊一處以青石為臺,葦草環繞,可以遠眺山林。
朱玉清在那石臺上駐足,腳下即是清幽湖水,“桐姑娘可知道這湖叫什麼?”
桐拂想著方才的來路,馬車沿著宮城東麓而行,接著北折而行,照理不該是玄武……
見她一時答不上,朱玉清側過面龐笑著問道,“你可知大明的宮城是如何造的?”
桐拂順嘴就道,“這個我自然曉得,當年太祖填了燕雀湖造了……”話沒能說完,她盯著朱玉清,腦子裡一時攘攘紛紛亂作一團。
朱玉清頷首道,“正是這燕雀湖。當初父皇填湖造宮殿,這一片湖面得以儲存。據說此處不遠的山林間,原是昭明太子的安寧陵,之後移去了盧龍山,如今古甬道掩在深林蓑草間已不得見……”
桐拂只能斷斷續續聽到些片言隻語。湖面氤氳間,彷彿見石麒麟,芳草撫石碑,燕雀徘徊,那個身影獨自走入一片清寂間……
“桐姑娘?”朱玉清輕聲喚她,“你臉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適?”
桐拂忙斂了心神,“不是……我只是想起故人,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