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簡單直白,咬字清晰,可落在趙沛的耳朵裡,這便多了殺氣騰騰的味道。
趙沛突然坐直了身子,微微仰起頭,審視著面前這張好看的臉。
而杜平飛卻也一反常態地回看過去,姿態上自帶一股傲然之色,比以往的相敬如賓多了些坦誠和鋒芒,可轉念想想,卻好像一直以來都不曾多什麼。
多年帝后,改變的是他們,可摒卻那些亂七八糟的利益,好像他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改變——他要的是一方安定,而她要的從來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許是心中有了數,趙沛很快也反應過來,道:“你想要奪誰的命?”
杜平飛愣了愣,腦海中不期然地閃過一張臉,而趙沛像是窺見她心中所想似的,神色頓時冷下來,不容置疑道:“謝家那丫頭,你不能動!”
謝家!又是謝家!
杜平飛指甲倏地掐著掌心,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
不過,在對上趙沛那樣強硬的眸光,她不得不低頭應道:“謝家的人,只要不犯到臣妾手上,臣妾就不會去動他們。”
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許是得了她的保證,趙沛忽然莫名鬆了口氣。雖然知道,杜平飛未必就能算計到謝家那個丫頭,可為了保險起見,他不得不這麼施壓。
他欠了那個人!而這,或許也是他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你既然知道朕的底線,那就不要反覆去觸碰。今天的事,朕不希望以後還會發生。”他果然對一切洞察於心,卻沒有繼續追究,反而問道,“你想要對付唐賢妃?”
杜平飛眼裡難得出現一抹詫異,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嗤笑道:“皇上,賢妃知道你這麼表裡不一麼?”
趙沛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若是出手,向來不留餘地吧?但有時候,未必就全部需要自己動手。”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杜平飛站在原地,細細品味著這句話,腦中紛繁思緒閃過,像是明白了什麼,可短時間內,又抓不住那個點兒,一時間煩躁無比。
想了許久,她才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了出去。
月荷和蕭遙早已等在了殿門外,看到她走出來,連忙迎上來,欲言又止。
她卻恍若未覺,怔怔地走出好遠,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異常,一抬眸,卻見某個人正攔在了這條路中間,似乎在等著她。
她眸光微閃,走上前,笑道:“你居然還在這裡?”
“微臣發現皇后心神不寧,生怕皇后想不開尋了短見,這不就盡職盡責地過來看看了?”謝風華嘴角銜笑道。
杜平飛無心與她拌嘴,正欲錯身而過,卻被她喊住,“皇后娘娘,你去普陀寺,想要做什麼?”
“自然是為了梁朝子民祈福啊,”杜平飛下巴冷傲抬起,睥睨著她,嗤笑道,“你放心。如果有機會,本宮會給你多燒幾炷香的。”
謝風華立刻反唇相譏,“你還是給自己燒吧。墳頭冒點菸,或許能嚇退這宮裡不少鬼。”
“最大的鬼,不就站在本宮面前麼?”杜平飛冷笑。
謝風華笑意淡淡,“想多了。微臣心懷天下,又豈會拘泥於這區區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