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在他與杜平飛商討事情時,就悄聲退了出來。此刻見他主動攀談,眸底的神色立即變得深沉了幾分,“杜大人要出宮了?”
“皇后娘娘讓我去處理些後續事情。”杜成淵想了想,便將此前的對話簡單闡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此事看似簡單,可處理不當,定會惹禍上身。而且,如今北恆王雖然已被關入天牢,可朝中仍有不少人為其辯駁。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出手摻和。蕭遙公公跟在皇后身邊,已有很多年,可知道為何皇后會做出如此決斷?”
蕭遙神色不變,“杜大人想要問的,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我只是覺得,皇后娘娘插手此事,實在不算理智之舉。”杜成淵絲毫不介意暴露自己心中所想,乍一聽來,倒有幾分向蕭遙真心求教的樣子。
蕭遙儘管不知他倆談話的內容,可多年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多少還是能猜到杜平飛的一些心理。想了想,便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指示,杜大人去做便是。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不管她做什麼決定,都不會影響大局。”
“這樣麼?”杜成淵表示懷疑。
敢在軍機大事上做手腳,古往今來估計也就這杜平飛一人了。
卻不想,蕭遙聽到這話,眸光頓時變冷,字句清晰道:“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皇后娘娘再如何籌謀算計,也不會拿皇上的江山來開玩笑。這一點,希望杜大人牢牢記住。”
杜成淵忽然有些不舒服,卻沒有出言反駁。
他知道,這個蕭遙是杜平飛身邊的大紅人,並且有著極大的權利。剛才之所以主動與之攀談,好奇心也佔據了很大一部分。
他沒見過宮裡主僕之間的相處,卻也清楚地知道,正常的主僕不該是他們這樣的。他從來沒聽蕭遙自稱過一聲“奴才”,而杜平飛似乎也默許了這樣的行為。而讓他吃驚的,還有兩人之間極其難得的默契。
這對主僕,真的不同尋常!
越深入想下去,卻也越好奇,以至於當他目光灼灼地打量起來時,蕭遙少見地皺起了眉頭,頗為不悅道:“杜大人還有事情?”
“哦,沒……”杜成淵驟然回神,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正欲說什麼,卻又聽他繼續道,“既然沒事,還是趕緊出宮吧。這宮裡耳目眾多,你一外臣,總歸是不方便……”
杜成淵未出口的話頓時落回了肚子裡,見他當場露出說一不二的神情,便也只能悻悻然地離去。
蕭遙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良久,才抖了抖身上的雪,轉身回了殿內。
彼時,杜平飛正站在窗前沉思著,見他走進來,淡淡道:“杜成淵走了?”
“嗯。”蕭遙隨意應了一聲,想起剛才的對話,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如今,唐孟謙出逃,十有八九會回到雲州,你是怎麼想的?”
“你覺得,本宮是怎麼想的?”杜平飛不答反問道。
蕭遙本以為她會做一番解釋,卻不想她會是這樣事不關己的態度,胸口中頓時生出一股邪火,嘲諷道:“這樣的結果,你很滿意?”
“你覺得呢?”杜平飛神色不變,甚至在面對蕭遙這逾矩的舉動時,嘴角依舊掛著那涼涼的笑,“蕭遙,本宮如何做事,還不需要你來說吧?”
蕭遙胸口的邪火更旺了幾分,突然出其不意地朝旁邊砸去一拳,多寶格上的奇珍異寶噼裡啪啦碎了一地。這番動靜引來了風荷等人的注意,緊接著,殿門處出現了兩顆腦袋。
杜平飛神色一冷,厲聲叱道:“給本宮出去!”
那兩顆腦袋頓時縮了回去。
四周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杜平飛眸光彷彿化作利劍,毫不客氣地往蕭遙身上射去。
四目相對間,她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蕭遙,本宮以為,你到底還是跟別人不同的。這麼些年,如果不是你,本宮也不會走得如此順利,可這並不代表著,你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
蕭遙寸步不讓,嘲諷道:“你不必總是提醒我的身份。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我比你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