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華詫異了下,問道:“請恕我愚鈍,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我是說,你對我的事情都不感到好奇的嗎?”令鳶飛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樣的動作看起來無比輕佻,並且在兩兵交戰的混亂之中,這動作顯得頗是不合時宜。
謝風華臉色一變,下意識就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嘴唇抿成一字。
她要應付身邊殺上來的敵人,還要時不時擋去一些暗箭,良久後才道:“大小姐希望我好奇什麼?你的身份?你為何能領兵作戰?還是你為何要隨我下山?”
“這些難道不夠?”令鳶飛一腳踢開衝她倒來的屍體,嫌棄地撣了撣袖子,嘟著嘴道。
謝風華別有意味地看著她,語氣涼涼地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感興趣。說到底,你我不過是陌路人,只要不是犯到我的手裡,我也懶得去追根究底。”
令鳶飛笑容一滯,還沒等謝風華看出其中的深意,卻又見她揚起笑臉,語氣囂張道:“說得倒是很狂妄。一早就聽聞你的鼎鼎大名,如今可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血腥而混亂的廝殺中,兩個心思各異的女人完成了對彼此底線的試探。
旁觀的人卻是不明就裡,甚至還懷疑這兩人是否腦子出了問題。
亂軍之中,不急著殺人,反而優哉遊哉地聊天?
怕不是瘋了!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這兩人卻沒有繼續交談下去,而是專心地做著手中事——殺人。
北冥似乎延續了此前的習慣,秉著騷擾和偷襲的原則,此次出兵人數也不算多,意在慢慢耗盡臨城中的兵力。再加上面對的又是令鳶飛帶下山的阿那部族精銳之兵,雙方交手,北冥人死傷慘重。待到鳴金收兵時,能夠狼狽回退的敵人也就寥寥無幾。
——大部分,都已經成了馬蹄下的屍體。
謝風華厲目掃過,終於抬頭看向城樓上的唐孟謙,朗聲道:“唐世子,這樣的結果,你可還滿意?”
唐孟謙面容似乎有些扭曲,尤其在觸到遍地的屍體時,那神色裡彷彿帶了幾分癲狂。
他冷冷道:“謝二,你就這點本事?”
“我的本事多著呢,就是不知道唐世子還有沒有機會領教了。”謝風華策馬向前,面若寒霜地衝他喊道,“你讓我做的,我已經做了。現在,是不是該放人了?”
“你想得美……”唐孟謙恨恨咬牙,將竇長柯扭到眼前,還欲說什麼,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急報,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狠狠地瞪了眼謝風華,隨即看向身後,怒道,“怎麼回事兒?”
那人跌跌撞撞地跑來,慘白著臉道:“世子,東城門被人攻破,一隊人馬已經衝了進來……”
“什麼?怎麼可能?”唐孟謙一把丟開竇長柯,轉而揪起那人胸前的衣襟,厲聲叱道,“你若敢繼續擾亂軍心,本世子定將你就地正法。”
那人尖叫道:“世子饒命啊……屬下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誇大欺瞞啊……”
這時,竇長柯卻仰天大笑,腫成豬頭的臉擠成一團,卻依稀能窺見那股痛快之意。
唐孟謙看不得他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一腳踢了過去。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嘴巴里吃進了幾顆石子,卻依舊含糊道:“唐孟謙,帶兵這種事,不是誰都可以做的。你若是有點自知之明,現在就應該撂擔子走人,興許還能保住一條狗命……”
“閉嘴!”唐孟謙有些氣急敗壞,這時又傳來一陣急報聲,卻是那刀疤男子狂奔過來,神色驚惶道,“世子,西城門被攻破……”
唐孟謙身子劇烈地晃動了下,須臾,便問道:“攻城的是什麼人?有多少人?不是讓你們守著城門的?怎麼沒守住?”
刀疤男子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目測就五百來人……”
“廢物!”唐孟謙眼前一黑,差點就吐出一口老血,“五百人!五百人怎麼攻下東西城門的?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連區區五百人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