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思緒翻轉也不過一瞬間,再抬眸時,她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淡淡道:“我覺得,孫小姐說的不無道理。”
這句話,並沒有正面回答是或者不是,可越是這般模稜兩可的態度,越是將雲羅郡主的脾氣激了起來,緊接著便聽她說道:“元少夫人,你就算惱怒我,也不能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啊!皇上皇后娘娘面前,為何要這麼混淆視聽?”
謝風華忍住對她翻白眼的衝動,漫不經心道:“郡主的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難道有話還不能說了嗎?”
頓了頓,她又笑嘻嘻道:“更何況,我可不是胡說。我有證據證明,昨天驚馬一事並非意外。”
好不容易等到她這句實話,杜平飛默默鬆了口氣,“什麼證據?”
謝風華從袖中掏出一把草,在眾人見鬼一樣的目光中,字句清晰道:“皇上,這一把草是微臣從出事草場上拔過來的,昨天也拿給徐太醫檢查過了,這草上被人灑了藥物。一旦馬兒吃下去,不久就會受驚失控。”
她又將昨晚的情況說了一遍,在得到元旻舟的親口承認後,又道:“皇上,在草場上灑藥物的人已經抓住,若是需要,可隨時宣來說明一番。”
趙沛冷著一張臉,“宣!”
長影很快就將人帶了上來,卻是此前給謝風華殷勤選馬的那個侍衛。也不用怎麼逼供,那侍衛就一股腦兒說出了自己的惡行。
結果,卻是與謝風華所言並無差異。
這時候,眾人看著北恆王父女的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畢竟,就在昨天,這父女倆還那麼堅定地保證,這不過是場意外而已。
如今這打臉打得實在是太快了!
本來,他們看到謝風華拿出一把草,心中還想發笑,可此刻聽說定遠侯也曾經遭遇了類似的事情,那點看戲心思頓時收了起來。
這戲,不能隨意看!
而北恆王的臉色已經快黑成了炭塊,暗中瞪了下雲羅郡主,開始辯解道:“元少夫人,你隨便拿一把草過來,就說是證據,未免太過搞笑了吧?若是誰都如你這般隨意搪塞,那衙門還如何斷案?”
他說得擲地有聲,卻一直暗中觀察著帝后二人的神情。待看到杜平飛微勾的唇角時,心中不禁咯噔一聲,緊跟著便聽杜平飛嘆了口氣,似是無比痛惜道:“皇上,臣妾本來以為,北恆王和雲羅郡主費心安排了這場秋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並不該多加指責。可如今這局面,也由不得臣妾不站出來說話了。”
趙沛偏頭看了看她,卻見她眸光靈動狡黠,眉宇間卻是少見的英氣逼人,與記憶中某個人的模樣重疊了起來。他怔了怔,下意識就問道:“皇后要說什麼?”
“昨夜,臣妾的人在巡邏守夜時,不經意間發現了可疑之人的身影。臣妾心中起疑,卻不敢大肆宣揚。可今日聽到孫小姐說的話,突然想到了那幾人。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關聯?”
杜平飛每說一個字,北恆王的眉頭就皺緊一分。直到尾音落下,他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
他隱約能想到杜皇后的意思,可又礙於那個真相過於殘忍,不敢深想下去。
潛意識裡,他覺得此事應該到此為止。否則,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那可就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趙沛一句話就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奢想,“皇后說的是什麼人?”
“皇上,您等會兒看到就知道了。”杜平飛卻賣了個關子,又給蕭遙遞了個眼色,等他再次回到帳子的時候,手上還提著一個穿著奇怪的男子。
眼尖的人,很快就認出了這男子身上所穿的是北冥國的服飾。
聯想到孫橫波剛才的話,眾人頓時臉色大變,不自覺地離北恆王父女遠了些。
搞不好,今天這探望,就要變成討伐問罪了。
杜平飛斜睥了北恆王一眼,隨之道:“皇上,這便是昨夜發現的不明之人中的一員。當時習祿與蕭遙將他們逮住,要將人抓到您面前。可臣妾覺得夜色已晚,也不敢冒昧打擾皇上的歇息,便自作主張將此事壓了下來。還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