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收筆。男子將柳枝與泛黃的紙一併裝進信封。冷風穿窗而過,燈燭熄滅,殿內一片昏暗。只聽他喃喃道:“不知霖兒在家中如何,但願能與他再見一面。”
柳葉紛紛揚揚落了滿地,萬千柳樹破碎成飄忽的光影消失不見,景色變換,幻境結束,男子依舊一身白衣,如畫長眉下,眼眸漆黑如墨,他兀自道:“霖兒,吾安,勿念。”
陣法還未消失,鄭馨試著掐訣唸咒,發現自己的蠱蟲已脫離男子掌控,可以隨時收回。急於收回蠱蟲的她立刻連施三咒,但由於她的蠱蟲平日經常吃飽了睡睡足了吃,加之這次在男子的操縱下消耗過量,因此果斷累攤,任鄭馨如何急得跺腳,也直挺挺躺在地上像掛掉一樣紋絲不動。
男子看見鄭馨著急上火收蠱蟲的慘狀,輕飄飄斜覷她一眼,說道:“如此便知是平日裡不刻苦練習。”
鄭馨瞬間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多謝前輩指點。”
旁邊的顧凌凌微微躬身,問道:“前輩,請問您如何得知我們為鄭氏顧氏傳人,我們又為何能進入您的七殺鎖魂陣?”
男子淡淡回答:“血脈相連,天道註定。”
聽男子如是說,鄭馨不禁納悶起來:“我和這位朋友才剛剛認識不久,究竟是什麼血脈,什麼天道?”
男子伸手撫上松樹,給了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邪鈴秘法》和玉玲瓏。”
鄭馨和顧凌凌先是詫異,隨即異口同聲道:“請前輩明示。”
男子不急不緩道:“二位小友如今看到的,是在下生前一縷青絲所幻化而成的模樣,七殺鎖魂陣只能夠使用一次,日後二位小友需得找到《邪鈴秘法》原本方能解開種種謎團。”
見鄭馨和顧凌凌還要再問,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時辰已到,如果能看見霖兒抄的書,勞煩替我折段柳枝放在書旁。”
一陣白煙瀰漫,陽光消失,陣法外的天氣依舊細雨濛濛。鄭馨手動拾回蠱蟲,心中惆悵無比。
顧凌凌瞪著鄭馨手中的蠱蟲,兩眼放光:“原來你也會蠱術,說起來我們還是同行。”
鄭馨眼中滿是即將換蠱蟲的渴求:“嗯,我學習的是鄭家蠱術,鄭家第十七代傳人。”
“我是顧家第十八代傳人,”顧凌凌撓撓頭,說道:“對了,剛剛你說,你拜過師父?”
鄭馨捧起自己的臉,眼睛衝顧凌凌眨啊眨啊眨個不停:“其實就是我的母上大人啦。”
顧凌凌噴笑:“哈?”
鄭馨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頭:“所以才學不會嘛……”
山路崎嶇,天空陰沉,雨絲飄落。沿著青石板鋪就的石階逐級而上,道觀就坐落在花草簇擁之中。與幻境中相比,道觀頂上的琉璃瓦古舊不少,遠遠望去,如同兩條金龍正在雨中戲水。
優雅恬靜的風光令人心曠神怡,路上陣陣山風吹拂,顧凌凌收回目光,呼吸著清新甘美的空氣道:“這鬼好奇怪,只一眼就猜出你姓顧,我姓鄭,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山間溪水潺潺,一如當年男子詢問老伯時緩緩流淌,鄭馨:“或許只是巧合,或許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顧凌凌嘆道:“有理,大概他等我們等了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