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心腹還想說話,卻被方重抬手製止,他整個人現在看上去格外憔悴。
他頹然地說:“不必多說。你也跟了我不少時間,現在趁還能跑,趕緊跑吧。”
“我是走不掉了。”
*
瓜二一行人帶著賬本不眠不休地跑了整整三天,才把賬本全須全尾地送到連靖之的案桌上。
當天下午龍顏大怒,御書房內的筆墨紙硯全被掃到地上,底下伺候的小太監被嚇得趴伏一片、不敢動彈。
“朕原本以為土地兼併只是個例,”連靖之的胸口因為憤怒不斷起伏,“沒想到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官商勾結、魚肉鄉里,致使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甚至淪為土匪的也大有人在!”
他越說越憤怒,右手也因為憤怒而不斷顫抖:“……朕看這賬本所寫,甚至連拐賣人口、逼良為娼這樣的事都幹得出來,這方重究竟是何人,膽敢做出這樣的事?!”
吉祥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茶,用手背試試溫度,確定不燙後才端給連靖之。
他覷著他的臉色,說:“陛下,如果老奴沒有記錯,這方重恐怕是廣元伯家的旁枝子弟。”
正端起茶杯的連靖之頓住,他想想又放下,狐疑地問:“一個旁枝子弟?”
吉祥點點頭:“確實就是一個旁枝。”
因為之前連靖之尚未登基時,作為嫡子卻險些被庶子逼上絕路,所以當朝講究嫡庶講究到一個苛刻的地步。
甚至朝廷有明文規定,嚴禁嫡庶之間通婚。
連靖之不相信方重一個庶子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和膽量,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背後有人撐腰,或者說有人在借方重的手來做這些事。
至於究竟是何人,簡直不言而喻。
“四公與朕共天下,”連靖之頹然地依靠在椅背上,無力地擺擺手,“先處理掉方重,再妥善安排好那些被拐賣的百姓。”
“同時讓官吏重新劃分土地,歸田於民;亳州的官吏通通革職流放北境,知州杖殺。”
至於廣元伯,連靖之猶豫片刻後強行摁下想法,暗暗告誡自己現在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