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極北之地。
如刀的冰雪在天地間無休無止的切割,狂風呼嘯中夾雜著無數冰石碰撞之聲為這片整個大陸最寒冷最惡劣的地帶增添了一份毀滅的意味。如死神的呼吸,如雪魔的囈語。這裡宛若世界的盡頭,無數的事物在這裡被凍結,再被粉碎。
這裡是雪魔地帶深處,史書中千年以來無人達到的地方。
兩個滿身風雪的人走在這片禁忌之地,似乎並不畏懼那些神話裡禁足人類踏入的警告。
是兩名男子,一名男子穿著貂絨白袍,身後揹著一把巨劍,神情比寒風更冷冽,彷彿忍受著某種煎熬。並非因為風雪太急。
而是因為他身旁的另一名男子……在唱歌,一名九葉巔峰境界高手的歌聲比寒風切割冰雪更刺耳。
那名男子穿著青色的罩衣,劍挎在腰間,從踏入這片土地起,他已經唱了不下十個曲子。
寧無邪與雲滄玄。這片大陸最強的兩名劍客。寧無邪如今的神情較之剛才更冷冽了些。世人皆知雲滄玄隱者喜好音律,但這位隱者對音律的爛俗卻鮮有人知道。同善音律的寧無邪此刻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沒有選擇讓刀鬼或者方正大師張天師一道前來,而是選擇了這位對音律品味極其古怪的雲滄玄一道前來。
寧無邪很能忍,但他很少選擇忍。
“雲掌門,寧某忽然有些劍道上的問題想要請教一番。”
“寧門主,不慌,待我唱完這曲。”雲滄玄繼續唱著難聽的曲子。
“刻不容緩。”寧無邪堅持。
“很快就完。”雲滄玄依舊。
寧無邪忽然恨這風雪之勢不夠急,風雪之聲不夠大。
待到雲滄玄唱完,雲滄玄也不顧滿嘴的霜雪,似乎還在回味自己上一刻的傑作,隨後他問道:“寧門主方才欲問何事?”
耳根終於清淨,寧無邪說道:“無事。”但隨即他意識到,若不找點話題,他很快就要有事。
“雲掌門,此番前往此極地境界,還當需節省體力。”天下第一強者在尬聊的本事上並不高明。
雲滄玄笑道:“一路上讓寧門主飽受折磨,實在是雲某的過錯,但云某不得不唱。”
寧無邪好奇道:“為何?”
雲滄玄說道:“我這人一緊張一害怕就想高歌一曲,我連著高歌十曲,便是說明我害怕到了極點。”
寧無邪仔細打量著被霜雪蓋去部分臉的雲滄玄,只見雲滄玄呼吸平穩,神情悠然,哪裡有半分害怕的樣子。但云滄玄卻是很認真的再說了一遍。
“寧門主無需疑慮,雲某此刻心中確實害怕。”
“所懼者何?”寧無邪問道。
“雪魔,我以劍心探天地,能感應到我們離目標很近了,亦即,寧門主當日在貴派所言的,極有可能都是真的。這片號稱九葉境界不可入的土地我這九葉巔峰,算是一隻腳踏入了棺材裡。雲某確實害怕。”雲滄玄很誠實的說道。
寧無邪沉默,他境界遠在雲滄玄之上,極意境界是九葉巔峰境界的數倍不止,他自然也感應到了某個龐然大物的氣息。
那是某種怪物,並非象徵意義上形容人恐怖的怪物。而是真正的,實實在在的怪物。
其間蘊含的力量絕非極意境界可擋。便連寧無邪自己都感覺到了壓抑,故而聽聞雲滄玄這話後,他點了點頭說道:“應當害怕。”
雲滄玄道:“寧門主也怕?”
寧無邪回應道:“本來不怕,被你這麼一說,寧某人也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