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啊,真的是渡舟人?”李四象把一模一樣的問題再問了一次。
張天師停下腳步,從李四象手中拿過一個包子,大嚼一口道:“除了我那個跟你一樣膽子小的師弟,還能是誰?不過當年若他膽子大一點,也許這個世間的很多事,都已經徹底變化了。”
張天師咬著包子嘆著氣,哪裡還有半點仙風道骨,只有滿滿的人間風塵。可偏偏,李四象覺得師兄看著順眼了些。
天公山後山那個偏殿裡,師兄總是一個人坐著,望著星河盤發呆,卜卦測問天機。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又老又呆,可李四象知道,在這偏殿之中,或者說,在這道教,在這葉揚城,也許只有師兄一個人是最清明之人。
師兄知道很多世間最深的秘密,李四象認為佛宗的方正大師也是一樣。
佛宗的那個佛子小夜,他的存在本該是驚天動地,一個人便能施展五百人方能施展的守山大陣,這是什麼樣的天才?可佛宗卻顯得很平靜。
而道教亦如是,師兄窺探的都是世間最高的天機,修煉的太乙飄渺訣也是道教所有功夫裡最為高深莫測的,武名錄當今第三,可這個第三,到底是很多年前的名次。
這幾十年來,師兄到底變強了多少?李四象不知道。但他曾經嘗試過去弄明白。
只是一切都是徒勞,老天師死活不肯和李四象切磋。
原因讓李四象哭笑不得,只見老天師一臉賤兮兮的說道:“師弟你還年輕,年輕則氣盛,氣盛則道通。若讓你敗在我手中,弱了這股氣,讓你窺見大道的機緣晚個十年八載,我豈不是道教的罪人?”
這話說的一點不隱晦,所以李四象很火大。
他也試過強攻,但是師兄跑的很快……天下第三跑得當然快。
總而言之,在天公山的日子,李四象始終沒有與張天師交手過。但最近,張天師有答應過李四象,會與他切磋武藝,精研武學。
李四象不笨,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手臂斷了一隻。
氣盛之說已經不成立了。既然不成立了,自然可以好好教訓教訓自己了。每每念及此,李四象便覺得師兄真的很欠揍。
總之,真假如何,師兄到底在算著什麼樣的秘密,很快就知曉了。
在大概繞了連慶三圈之後。李四象都快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連慶的天,忽然黑了。
天道永珍之變化都有規律,烏雲的擴張亦是符合天道,所以修佛之人明人和,修道之人曉天時,李四象看著這天空說道:
“這天黑的古怪。莫不是我那位膽小的師兄所為?”
“不是他,但他約我們來這裡的原因,或許便與這烏雲有關。”張天師望向了連慶的西郊。
二人在最為繁華的街道上,感受著天忽然黑下來後眾人的恐懼。
不知為何,這一刻,李四象忽然想到了小夜和尚。
這突兀降臨的遮天之幕,就彷彿將白晝給抽離,讓夜晚降臨。會否,那小夜其實是佛家所說的應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