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小糖喜歡這樣的生活,早上,用有浸泡過略顯冰涼的自來水的毛巾直接驅散睡意,然後便是學習。課程的安排,上午是中國古代史。他最喜歡的課。
室友付大貴是個胖子,兼土豪,宅男。有錢就是任性的他,此刻早已無視課程安排,清早便開始上網,原本打算玩遊戲的付大貴,被一個彈出的新聞吸引到了,然後點開。
比山市市民現狀。
影片中的比山市市民,聚集在廣場,成千上萬人在對著天空跪拜,原本應該混亂的場面,秩序卻出奇的好。
也許只有薩景日和袁三石這樣的人,還把比山市發生的事情稱之為案件。
而那邊的市民,似乎已經認定那是一種神蹟。年小糖也看到了這個畫面,成千上萬的人在跪拜,場面很讓人震撼。每個人的神色都很痛苦,或者虔誠。他想,比山市那邊已經徹底陷入了恐懼中了。
是的,拜神無非敬畏或者有所求,這樣的畫面,不可能是有所求,而慘劇之後的敬畏,永遠是畏大於敬。
年小糖忽然想到,如果睜開左眼會怎麼樣。三天前起,他弄了個眼罩。徹底裝成左眼受傷的樣子了,只是因為他樣子秀氣,戴上眼罩後便像極了日本動漫裡那些眼罩女,那些中二病深度患者。薩景日斷定自己的記憶裡年小糖的眼睛沒有問題,冬染則有些強硬的希望年小糖跟著她一起去看醫生。年小糖只是表示,不用擔心。
睡在靠門處的薩景日此刻也從被窩裡探出頭,看著影片。
“據說,違背誓言就會死的比山市情況已經升級為說謊就會死。現在無比混亂,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三千人。”付大貴見兩個室友感興趣,便聊起這個話題。
年小糖最終還是沒摘下眼罩。他說道:“只有謊話的世界和只有真話的世界都會讓人難受。”
薩景日說道:“看不出你還是個哲學家。”
“上課了,要遲到了。”
薩景日仰天長嘯,多麼痛苦的起床。
……
這個城市相比比山市,很正常,這似乎也是無比尋常的一天。年小糖跟薩景日在上課的路上,雖然瞭解到袁三石基本不怎麼教課後,薩景日就打算曠掉一學期的課。但是看見曾經拒絕拜入袁三石門下的年小糖認真的樣子,薩景日還是爬了起來。
年小糖從醫院出來後就顯得很無趣,但是薩景日覺得這個人很有趣。
他知道最近的案子很離奇,但他知道,年小糖姐姐的那個案子,同樣離奇。之前上課的時候也是這樣,這些老師似乎因為圖書館事件,對年小糖有點誤解。新生們大多也都進來幾日後瞭解到了這個事情。
畢竟,廢墟一般的圖書館就擺在那裡,想讓人不去注意,很難。
所以年小糖其實很孤獨。印象中,他有個很好看的女朋友或者女性朋友,就是那個袁三石的女弟子,那個學姐。雖然他並不知道學姐其實只是很照顧年小糖,單純的照顧而已。然後就是自己,室友付大貴倒是也不介意這個事情,另一個室友陳碩就似乎看犯人一樣對待年小糖了。
雖然新生們大多不清楚,可是幾天下來,還是有好些人知道了,連慶大學引以為豪的圖書館被燒燬的原因便是女學生著魔了一般的迷之縱火。關於危險分子恐怖分子的家人,總是同樣讓人敬而遠之或者說,厭而遠之的。
真的是,很孤獨的傢伙呢。
二人通往教學樓的路上,早上的連慶市風有些涼。年小糖忽然停住了。薩景日正不停叨叨奇怪的案件,然後見到年小糖停住了。
“喂,怎麼不走了。”
年小糖沒有說話。
那種感覺來了,加重的心跳,莫名湧出的緊張感。他摘下眼罩。左眼的世界裡,清晨宛如黃昏,人間猶如地獄。
可是,這次他看不見那些線。
他知道,如果不跟上次一樣做,這條路上大概有百餘人,其中一人會死。
可是,如果是錯覺呢?真的會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