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宋以歌站在窗邊。
夜色怡然,月華正好。
安樂攜了酒來,她將酒推至她的面前:“不醉不歸?”
宋以歌神色淡淡的搖頭:“不了。”
安樂苦笑著,自個開了一罈,一口灌下去,辛辣的酒味順著喉嚨滑下:“若是一直找不到該如何?”
“那就一直找下去。”宋以歌開口,“我不會放棄,秦王府的人不會放棄,瀋州亦然。”
“瓔珞。”安樂傾身,手指挽住了她的鬢角的發,“你要真要如此嗎?為了一個可能已經不在的人,值得嗎?”
“這世間從沒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願與不願。”
“凌月曾做了一個夢,夢中我死在了金陵的那場大雪之中,殿下藉著傅宴山的身份活了下來,那一世,他不曾娶妻納妾,守著我的墓,一人過了一輩子。”
“旁人兒女繞膝,共享天倫之樂,他一人攜酒,獨對一座孤墳,後半生伶仃寂寥,你說傻不傻?”
她轉頭很是認真的看著她,縱然眼中淚水盈眶,卻不曾落下分毫。
安樂伸手摸上了她的臉,笑:“的確,挺傻的。
這麼多夜的不眠,這麼多日的擔憂,全都化作一句:“你說,他怎麼忍心了?”
忍心將她一人拋在這個世間。
宋以歌望向星河璀璨的無垠蒼穹。
春去秋來,轉眼三載歲月匆匆而逝。
又是一年春日。
宋以歌沒回金陵,而是在西南定居下來,置辦了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在院子中伺候的人,多半也是秦王府的舊部。
今兒,是他的忌日。
她打算獨自去山上瞧瞧他。
懸崖上風大,就連雜草也有半人這般高。
她攏著身上的披風,站在懸崖邊上,往前一步便是萬丈深淵。雖說這些年,他們並沒有放棄尋他,可每個人心中差不多已是無望。
原先瀋州隔一月便來一次信,到如今半年一次,想來也已經對他還能生還不抱任何的希望。
她面上雖不說,可心中又何嘗不是這般認為。
若他真的還活著,又何至於三年不露面?
山風從她的身側刮過,吹得披風獵獵作響。
她低頭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眯了眯眼,無數想要尋死的念頭攀附而上,就如一根藤蔓,將她整個人纏的透不過氣來。
宋以歌抬腳,似想要往前一步時,倏然一股力道便從身側傳來,接著便是細碎的而尖利的石子壓在手臂上,疼得她直擰眉。
還不等她回頭,一道加挾著怒氣的聲音便從她的上方傳來:“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