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夷,便是霸主們的通向稱霸之路必不可少的程式。
於是,春秋數百年下來,造成的結果就是,原本因西周滅亡而引發的群魔亂舞,到得春秋中期就基本平息了。
殘餘的夷狄,也在強大的軍事壓力和政治壓力面前開始諸夏化。
於是,到了戰國時期,九州境內已經基本沒有了夷狄的蹤跡。
同時,諸夏的領土面積,也較西周時期擴大了一倍多。
若彼時,管仲和齊恆公沒有打起尊王攘夷的旗號,甚至他們哪怕只是想要貪圖便宜和一時安逸,從而採取懷柔政策,想要徐徐圖之,將鍋甩給子孫後代。
那麼,孔子的感慨,恐怕就要變成現實——吾其被髮左衽!
那麼,現在恐怕就沒有什麼大漢,沒有什麼諸夏的概念了。
神州大地恐怕會變成歐羅巴的復刻版,甚至更遭!
數十上百個不同語言、信仰、血脈和文化的國家民族大亂鬥。
想到這裡,韓增內心的同情與感慨,為鐵腕和冷血所取代。
他看著韓寶嗣,道:“我講你寫!”
韓寶嗣立刻取來筆墨,盤坐下來。
便聽韓增道:“漢按道侯尚書令,假天使節使者韓增,告河湟諸部並羌胡眾人:夫諸夏者,有服章之美,禮儀之大哉!自三王五帝以來,吾族便以蓄髮、戴冠、右祍而立於世……今河湟以為漢土,自大河以西,而至萬里之遠,皆為漢疆,宜當伐山破廟、禁燬淫祀,移風易俗,樹諸夏之風,立中國之德,自令下之日起,河湟之中,禁祭淫祀,禁行夷禮,禁髡頭留辮、衣襟左衽……敢違者,以叛逆論處!”
“告有司將軍司馬:自明歲起,河湟之中,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
“自延和三年正月初一以後,敢祭祀淫祀、宣揚夷狄之教,教人獻骨肉之血而祀邪祀者;衣襟左衽、髡頭辮髮者;私下聚眾五人以上
,以夷狄之語交談者;教總角之童以夷狄語言者;皆殺無赦!”
韓寶嗣聽著,一邊寫,一邊心驚膽戰。
哪怕他還未出任官職,也沒有多少經驗,也明白,這個命令一下,會鬧出多大問題?
這是赤裸裸的要強按牛頭喝水!
而且,言辭之中殺氣騰騰。
“父親大人……”韓寶嗣怯生生的問道:“這樣的命令,若傳回長安,將軍就不怕士林非議?”
在長安,一直存在著一幫聖母。
這些傢伙,錦衣玉食,高堂大榻,家訾殷實。
對於漢匈戰爭之中漢家一方的過激行為,常常大加鞭笞,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手畫腳。
被他們噴過的人,數不勝數。
李廣利、趙破奴、範明友,甚至已故的大將軍衛青也曾被他們噴過。
去年,韓增獻上戰論,這些傢伙更是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在長安城中上跳下躥,好不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