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汴梁,屋舍掩映在一片花海中。玄楠騎著馬,領著隊伍昂首挺胸的出發往應州與布日古德汗會盟,王左相和謝右相輔政,梁王玄棟監國。
又過了十餘日,玄楠到達了楚蒙邊境線。草原的景色真美,夕陽紅火了長河,微風過處,是韭花的清香。牧民的歌聲趕著牛羊回家。城池裡,漢人女真人蒙古人雜居,人們買賣互市,好不熱鬧。這兒的商販搬一個小馬紮坐在路邊,鋪上一塊粗布,將獸皮,鹽茶,草藥等攤擺在上邊,等著別人來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色比起南國的繁華自有不同風情。
大軍紮營後,整個連營飄起裊裊炊煙。不久,飯香四溢,眾人都在用飯。一個小校攜著三個士兵筆直挺立地站在一旁,看著眾人用飯默不作聲。
玄楠見了走過去,小校和三個士兵看見玄楠親來,雖有畏懼之色,卻並不下跪參拜。
王喜不悅道:“陛下在此,你們為何不跪?”
話音未落,咕咕之聲不知從何人腹中而來,王喜不禁偷笑,小校和其餘三人面色尷尬卻亦是不改昂首挺胸姿態,道:“陛下聖躬安。
“朕躬安。”
“恕軍令在身,不能向您行禮。”
“是什麼軍令呢?”玄楠問道。
“末將等未能在酉時前扎完馬拒,因此趙將軍罰我們站在此處兩個時辰。”小校道。
玄楠點點頭道:“聽從趙將軍的號令。”
小校昂首挺胸道:“末將遵旨。”
不過多久,眾將士用飯完畢,四人看著眾人吃得津津有味,心裡失落自不必講。這時一個火頭軍夫端著飯食來到四人面前,說道:“將軍有令,讓你們四人用飯以後繼續受罰。”說罷,把飯食放在旁邊的木樁子上。四人相視,拿起木盆裡的肉餅就狼吞虎嚥了起來。
玄楠雖然走遠,卻仍然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道,這一路而來,士兵們軍容整齊,軍紀嚴明,這都少不了權統領趙子盧寬嚴並濟,治軍有方。
故而巡營完畢後,讓王喜召伴駕的將領們前來,在他們面前宣佈趙子盧即刻勝任御前司統領。自華濃引發的登聞鼓事件後,原統領王朝被撤職,一直由趙子盧權知御前司。如今,他權知期滿,毫無差錯,該讓他做名正言順的大統領了。此次伴駕而來的最高階武將有三人,御前司統領李芳和馬軍司統領趙子盧,還有一人是皇城司掌鏡使裘鐵。
不久三人前來拜見。李芳年紀稍長,面色黝黑,留著微微鬍子,兩道劍眉橫於闊面之上,雙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做事穩重之人。再瞧趙子盧,面色稍白,身量較瘦,眉眼清秀,眼波清澈,乍一看不似行伍之人。裘鐵微胖,一張圓臉,兩粒芝麻小眼裡自是不需問的精明。
玄楠道:“一路上,三位愛卿辛苦了。今日朕路過趙卿的營地時,只見眾將士軍紀嚴明,軍容神姿挺拔,真是好的很。自然了,李卿和裘卿亦是不差分毫。等到回京後,朕自有封賞犒獎。”
三人聽了誇獎自是心中喜不自勝,李芳說道:“臣代麾下將士謝陛下。”裘鐵說道:“臣分內事,謝陛下。”隨後,趙子盧說道:“謝陛下誇讚,臣不過是學老王爺的法子。”
自攝政老王爺薨後,幾乎無人在玄楠面前提這位為大楚收復河山的大功臣了,這是所有汴梁官僚貴胄的默契。可是趙子盧是無錫長林伯府的次子,本在地方上擔任防禦使,因為治軍有方被樞密使謝相推薦接替王朝。遠離朝堂的江南,百姓們無人不傳頌攝政王的文治武功。趙子盧來京時日不長,又全身心撲在治軍操練上,自是不知這樣的默契。
玄楠臉上笑容漸消,語氣如常道:“老王爺什麼法子呢?”
趙子盧不顧另外兩人暗示的眼神,仰慕之情溢於言表:“老王爺治軍仁、信、智、勇、嚴、闕一不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卒有疾,親為調藥。諸將遠戍,遣妻問勞其家;死國者,則育其孤。有頒犒,均給軍吏,秋毫無犯。因而將士們和百姓無不愛戴。”
“趙卿此言差矣。老王爺再如何英明神武,也都是百姓和將士們對先皇的愛戴,不是嗎?”玄楠道。
趙子盧雖然心思單純,卻到底聽出了玄楠的不悅,語氣漸弱,說道:“是。”
“其實朕今日找你們來是有一事要宣佈,趙卿這些日子,品行才幹有目共睹,即刻起升任御前司大統領。”
趙子盧趕緊跪下謝恩道:“臣謝陛下隆恩。”
玄楠又將他扶起來,說道:“明日會盟,打起精神,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