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從不知道,梁建成也會落淚。
“你放了我吧。”良沁嗓音哽咽,祈求著面前的男子。
梁建成的手微微一鬆,卻只是一瞬,復又握住了她的肩頭。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驀然抱緊了良沁的身子,任由她在懷裡掙扎,他也不曾鬆手。
良沁的眼淚落在他的胸前,又苦又澀,燙的人心陣陣發麻。
“梁建成.....”良沁終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梁建成合上了眼睛,他的肩頭微微顫抖著,幾乎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將眼睛裡的那股熱氣壓回去。
良沁的手腕讓他扣住,壓根使不出力氣,她的淚水一直沒有停,剛欲張開口,咬上他的肩膀,可她的牙齒卻一直打著顫,那一口,竟是無論如何都咬不下去。
她嗚咽起來,手指緊緊的攥著他的軍裝,指甲近乎要隔著衣裳,掐進他的面板裡去。
梁建成唇線緊抿,由著她發洩,他的大手撫上她的後頸,指尖處不住的輕顫。
就聽“咣噹”一聲巨響,休息室的門讓人踹開,良沁一驚,從梁建成的懷裡抬起頭,就見謝承東領著侍從,面容陰沉的駭人,不聲不響的站在那裡。
“瑞卿.....”良沁看見他,臉龐上僅有的一絲血色也是褪了個乾淨,謝承東眸心深處仿似能噴出火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他二話不說,從腰間拔出了手槍,指上了梁建成的眉心。
“司令不可!”一旁的邵平大驚失色,連忙抱住了謝承東的胳膊,就聽“嘩啦”一聲脆響,那一槍打到了屋頂的吊燈,落了一地的碎片,梁建成護著良沁的身子,抱著她走到了牆角。
良沁顧不得這些,她不知是哪裡得來的力氣,趁著梁建成撐住胳膊,將她護在懷裡時,她推開了他的身子,她轉過頭,就見謝承東站在那裡,雙眸森寒的看著自己,看見他的眼神,良沁腳下的步子驟然就是停住了,她顫著嘴唇,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聲音,又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瑞卿....”
聽著槍聲,江北與川渝的侍從俱是紛紛從外面湧了進來,瞧著屋子裡的情形,兩軍雖成對峙之勢,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梁建成緩緩站起身子,手指在自己的心窩處指了指,衝著謝承東啞聲一笑:“一槍沒有打準,那就再來一槍。謝承東,有種你就殺了我。”
謝承東看著他的眼睛,握著槍把的手指因著用力,近乎扭曲。
“怎麼,你不敢了?”梁建成竟是一副渾不在意樣子,方才的碎片有好些落在了他身上,劃傷了他的面頰與手背,傷口處往下滴著血,他卻渾然不覺,只覺一顆心猶如地上的碎片般七零八落。
周玉芹亦是從大廳趕了過來,眼睛微微一掃,已是將休息室裡的一切映入了眼底,當即,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繼而笑道;“兩位司令若要比試槍法,何不去校場一較高低,瞧把二太太嚇成什麼樣兒了。”
周玉芹語笑盈盈,似是對屋子裡劍拔弩張的氣氛視而不見,施施然走到良沁身邊,握住了她的胳膊,暗地裡眼睛則是向著梁建成瞄了一眼,就見他面如死灰般的站在那裡,雙眸落在良沁身上。
周玉芹壓下心中的憂懼,扶著良沁的身子,將她送到了謝承東身邊。
良沁渾身發冷,就連腳下的步子亦是虛軟的,若不是有周玉芹攙扶,她只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倒下去。
“謝司令,二太太看樣子受了驚嚇,等回府了,您還是趕緊請個大夫給她看看。”周玉芹的語氣聽起來滿是關切,與謝承東說著。
謝承東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他看著良沁滿臉的淚痕,一張瓜子臉如同白紙一般,沒有丁點兒血色,而她與梁建成相擁的那一幕簡直如一把匕首,一下下的凌遲著他的心。
“司令,再過兩日就是兩軍聯手出兵的日子,還望司令已國事為重。”邵平壓低了聲音,在謝承東身旁低語。
謝承東看了眼良沁顫抖的身子,又看了一眼梁建成,他暗地裡握緊了拳頭,只將所有的情緒壓下,他一語不發的抱起了良沁的身子,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待江北的人走後,周玉芹走到梁建成身邊,看著他站在那裡,臉頰與手背上有著一道道的血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