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上身微傾握著她的手,沈鳶訝了一訝,意識到那是邀請跳舞的姿勢。
她忙推辭說自己只是好奇,並不會跳,徐東廉微笑道:“這是慢華爾茲,很簡單的。今日家父過壽,來往賓客互不相識,大少奶奶不必緊張,便是到舞池中亂跳一番也沒什麼關系。”
言至於此,沈鳶也不好再推脫了。她心下思量,雖不知杜呈璋與這徐東廉交情幾何,不過他既與他弟弟徐西複交好,想必應是有所聯絡,若再拒絕下去,便恐拂了他的面子。
而如今這年代交往自由,大家門戶更是走在前邊,男賓女客不論親疏,只要逢場,便都是交杯換盞、挽手邀舞的,什麼授受不親的舊思想,早不是從前那般了,一味地跟人敬而遠之,反倒教人笑話。
沈鳶搭著他的手來到舞池裡,徐東廉舒展手臂攬住她的腰。只是輕輕扶著,並沒什麼別的冒犯,兩手相握,那麼慢慢跳完了一支舞,沈鳶也就漸漸放鬆下去。
“方才覺得大少奶奶手涼,現下終於好多了。”徐東廉說,“如今窗外快要下雨,大少奶奶穿得單薄了些,走時若覺得冷,也可找家妹南箏借件衣裳。”
沈鳶點頭稱謝,原來徐家還有位小姐叫徐南箏。她輕唸了念,稱贊她名字好聽,也不知怎麼靈光一閃,猛然詫異喃喃道:“東廉,西複,南箏,那麼莫不是還有個北……”
“我家四弟叫做徐北巖,”徐東廉說,“他年紀小,尚在讀書,也不愛這熱鬧場,故今日未到。”
“徐北巖?”沈鳶一愣,繼而眼睛亮起來,“他叫徐北巖?”
徐東廉垂眼望著沈鳶,從一見面起,除了寒暄時便沒見她笑過,此刻卻突然活潑起來,唇角彎彎翹翹,竟也有些孩子氣。
沒奈何,他也跟著笑了:“徐北巖又如何?”
“令弟可曾婚配?”
“家弟年幼,不曾婚配。”徐東廉揚了揚眉,心下已有些猜到,“大少奶奶可是有甚人選,要為北巖說合的?”
“我家五妹與令弟年紀相仿,如今也在學堂讀書,想來甚是合適。”沈鳶心情歡欣,不過婚姻大事不可蹴就,終究還是將話留了半邊,“不過我說了不算,還要看令弟與我五妹兩人的意思,也要問問家父家母的意思。”
“若能與貴府結姻,是我們徐家高攀,”徐東廉道,“既如此,改日便找個機會教他們二人見面,若彼此有意,再慢慢商量不遲。”
他們又說笑一陣,不知不覺第二支舞結束,鋼琴停下,耳畔重新湧入人聲。
沈鳶反應不及,仍下意識向前邁步,不小心踏在徐東廉的腳上,她忙聲道歉,徐東廉卻未動,沈鳶循著視線回頭,看見門廊邊鐵青著臉的杜呈璋。
不,準確來講,她第一眼看見的並不是杜呈璋。
而是站在杜呈璋身邊的,面色平靜的葉慈眠。
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