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意拿起他方才說給她的茶,轉了轉。
蓋碗茶杯薄如紙,杯壁上面的鳳凰好像振翅欲飛,騰空而起。
碗裡茶色青橙, 嫋嫋輕煙縷縷如絲柔不絕。聞著香氣沁人心脾。
她喝了一口,苦澀清幽。稍緩一陣後,舌有餘甘,舒暢熨帖。
俊意起身,緩緩走到窗邊。
她立住,望著對面的錢江世紀城,目光往下俯瞰,底下錢塘江潮水奔騰而過,滔滔不絕。
絕佳的視野位置。她記得康顯渠曾說過,他喜歡看錢塘江漲潮,說潮水翻湧時,如人遇境況,越是變幻莫測,越具有挑戰性。而他觀潮時總是一臉平靜無波,頗有臨危不亂、寵辱不驚的氣勢。
大概就是阿公常說的,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吧。
他可能沒覺察到······他對自己的掌握或許多過心裡的預期。
俊意長籲了一聲。
再過一個月又可以觀大潮了。
……
茶水已見空,餘留點點翠綠。她把茶杯放回茶盤,起身走進裡面的休息室。
可能太久沒來了,感覺房間小了很多,看著有些不習慣。不過這裡的裝飾很簡單,除了一張床和一個衣櫃和幾樣傢俱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俊意鬆了幾下床上的被子,柔軟的棉質手感,還是她有一次幫他選的。買回來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就嘀咕了一句:怎麼白得跟酒店的床單一樣。百般嫌棄,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看順眼了拿過來的。
她不由得無奈搖頭。
好幾本雜志和報紙都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也簡單收拾了一下。正好腳下的毯子厚厚的,柔軟舒適。她索性盤腿坐下,看到桌底下還有一個小本子。
俊意拾起來一看。
他什麼時候也喜歡上做數獨了?
她從筆筒隨手抽了只鉛筆,握在手心,翻了一圈,嘩啦啦的筆摩擦在紙上。
半晌後,她趴在茶幾的玻璃上。
眼睛水平線上正好可以看到對面懸而未動的一個摩天輪。那是一個廢棄遊樂場,破敗而凋敝,與周圍的富麗的高樓大廈格格不入。陽光映照下,越發顯得陳舊破敗。
光線一點點滲透進來,她眯眼,濃密的睫毛蓋住些許,可是她還是能看清小小的破舊的鐵架子,一點一點,朝她這裡放大又不斷縮小……遠遠近近,模糊又清晰。
她吞嚥了一下,眼皮隨倦意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