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二人就這樣哭著唱著,他們笑著痛著。不過姬壽多了一個心眼,他自稱自己酒量不足,讓急子多喝,快到天亮的時候,急子已經爛醉如泥。
姬壽仍然清醒,他扛起白旗,自己到了碼頭,說父公臨時有變,由姬壽替代急子前往,於是船隊開拔。這個姬壽要用自己命來換仁兄的命,要用自己的死來喚醒父公的覺醒,來警示母親不要再做惡,來昭示弟弟人生寧為大仁大義而去,不為貪圖權力享樂富貴而活。
淇河之上那個小舟上白旗招搖。潔白而迎風飛揚,像一朵聖蓮花綻放在河面。那分明是姬壽那淨化了的靈魂象徵。幾十個船隻跟隨其後,船上的人們還不明白那個白旗就是走向死亡的標誌,也昭示著姬壽的靈魂走向天堂。
急子從醉酒中忽然醒來,發現身邊的白旗不見了,趕緊起身,就有姬壽留下的身邊人傳達姬壽的話:“急子的事情有姬壽做了,不勞他了,讓他好生活著。”而且還將姬壽留下的字條轉交給急子。
急子展開來看見有八個大字:
弟已代行,望兄速避!
急子立刻泣不成聲,他嚎啕、哽咽著、喊叫著:“壽子——我的好兄弟,你不能那樣,你還年輕,要死也不能讓你去死啊!嗚嗚——”
急子忙叫來快船,下水追趕,急子遠遠望見那個掛著白旗的船,恨不能一下子趕到船前,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好這個好弟弟。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那個掛著白旗的船隻漸漸靠岸了,急子喊破喉嚨也是枉然。小船到達了指定地點莘野,岸上被姬朔調教的那些劊子手,早已磨快了長刀短劍迎接姬壽了。
小船剛剛靠岸,殺手們一擁而上,衝進那隻插著白旗的小船。見川中貴公子模樣的只有姬壽。立刻衝上去將姬壽按倒在地。
“你就是世子姬急子?”
“正是!”
“對不起了公子,我們需要你的人頭請賞。”
說完手起刀落,姬壽的人頭就被姬朔豢養的殺手砍了下來。他們把姬壽的人頭裝進事先準備好的木匣子裡,似乎一切都已經就緒,只等著帶回去請功領賞了。
就在這時急子的船隻趕到了,急子喊著姬壽的名字,高聲說:“我是急子,不要殺我弟弟,要殺就殺我好了。”
這時候姬朔訓練的儈子手忽然領悟到了什麼。因為其中有的認出得急子,就叫著“我們真的搞錯了,他才是世子急子啊。”
儈子手頭頭忙指揮著幾個殺手衝向急子。不在話下,手起刀落,急子的人頭也裝進了他們的木匣。
姬朔得到了兩顆人頭,一個是姬壽,一個是急子。此一舉對姬朔來說,可謂是一箭雙鵰,心中暗暗自喜。
姬朔先是彙報給母親宣姜。宣姜聽說姬壽也被砍了頭,心裡不禁一哆嗦,不禁驚呆在那裡。欲哭無淚。
“是姬壽本人要代急子去死,他自己坐上那插白旗的頭船的。”
宣姜用驚滯的目光看著姬朔。“怎麼可能是這樣?”
姬朔馬上湊到宣姜面前安撫母親不要難過。意識是說還有他這個兒子。
“後來,他們在後面的船中找到了急子,就把急子的人頭砍了下來。”
此刻的宣姜心裡已經麻木了。這個女人也許再也笑不出來了。宣姜感覺事情重大,對衛宣公的打擊也許是致命的,就壓制公子姬朔遲遲不報給衛宣公告。
然而急子和壽子在朝中都有其要好的重臣輔佐。急子臨行就把自己有去無回指示隱喻地說給了自己的太傅公子姬洩。而壽子臨行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自己的師傅公子姬職。這公子姬洩與公子姬職恰恰是衛國朝中的兩個上卿。兩個人各為其主,各派人打探訊息。紛紛得到確切訊息,急子和姬壽都是被公子姬朔手下砍了頭,不禁痛心不已。兩人原來也是各為其主,現在卻成了同病相憐的一個有機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