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要說北越公主在幽州城,幾時受過他人的青眼?更別說如此多的溢美之詞一股腦兒湧來了!
“離淵,你同我說清楚好不好?”她的小手緊緊圈著他的頸項,眼睛認真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他們……是不是認錯了人?”
他們口中的那位夫人,濟世救民活菩薩一般的存在,如何會與她這個聲名狼藉的北越女子混於一談呢?
“呵呵,鎮北侯的夫人只有一個。”那雙清冷的鳳眸,也回應了她的視線,帶著一點睥睨天下的輕狂,更透著意有所指的情深,“他們也許會錯認……為夫不會。”
“……夫君?”雲錦的雙眸泛起了霧氣,趕緊撇開臉去,不讓他看到自己多愁善感的模樣,“真的不會錯認……?”
“斷然不會。”
抱著她邁上了最後一級臺階,他終於,將這丟失了將近半年的小妻子,迎回了他的靖宇堂。
楚離淵腳步未停,將人一路抱回了自己的寢室之中。
“吩咐人提前打掃過了,你先躺下休息休息。”
將雲錦放在床榻上,楚離淵褪下她的繡鞋,與他就寢前穿的鞋履擺在一塊兒,再給她蓋上他的被褥,一切,自然得彷彿他們夫妻二人原本就是這般生活在一處。
雲錦輕嗅著那床鋪間的淡淡馨香,卻如何能安歇得下來——
這也許,是她兩年來連做夢都沒辦法夢到的一張床了……
因為他離的太遙遠,連他的模樣,如果不經常想一想,恐怕她都要忘記了。
更別說靖宇堂裡頭,是何模樣了……甚至就連兩人拜堂,都是在離靖宇堂不遠的一處樓宇之中。
為了取畫,她大著膽子第一次進到這幽州城的中樞之地,不想卻像入了虎穴——
一朝被他強佔了還不夠,自此連身帶心,再也沒能擺脫他的桎梏與侵略……
回憶一幕幕湧上心田,雲錦逼自己鎮靜下來,牽住了轉身欲走的楚離淵的衣裳一角。
“離淵,你、你聽我說。”雲錦坐起身來,抱著被子和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聲音細細的,神色卻很人真,“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好……可是,我、我很笨,有的話你不同我說清楚,我便一直想不明白……”
“嗯。”
他在床邊坐下來,也抱以鄭重的姿態,“其實也沒什麼,我從你皇兄那討來了萬石糧食,還有一些禦寒之物,當作你的嫁妝運回了北地。”
“啊?”枉她一直還心有不安,皇兄本就手頭不怎麼寬裕,竟還大手筆到如此程度給她辦如此多的嫁妝!原來,這些都是幽州城需要的物資?
北境嚴寒,每年冬季缺衣少糧,遇到天大的災害就更是雪上加霜……
這些,一直在幽州城生活了兩年的雲錦,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尤其幽州城外的各個部族,他們的生活恐怕是她難以想象的艱難。
“今年雪災很重,我擅作主張,將你的十里紅妝都給耗盡了……”楚離淵有些歉然地看著她,“夫人會怪我麼?”
“……不。”她終究忍不住含淚搖頭,“除了這個,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對我說明白?”
在他垂眸勾起一抹苦笑的時候,小孕婦環視著四周,她曾經見過一次的擺設既有些眼熟,更有不少陌生,“你告訴我,當初……我、我來這裡找你要血玉,你——你是不是存了心要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