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自認對自家主子的落寞心事頗為了然,只當他一見到夫人,便忍不住想起無緣的心上人纖纖姑娘,是以對來自北越的夫人愈加心生忌憚。
“你那麼閒,今夜去西城喝個花酒——銀子從我賬上取,支多少都可以。”裱好了畫,楚離淵眉毛一挑,語氣平淡地將最得力的下屬遣了出去,“我與黑少主有要事相商,你不便跟著。”
“……”
這、這……平白撿了個大便宜的暗羽也不敢將他家主子的話當真——
說不定主子就是嫌他煩了,故意取笑他連女人的手也沒摸過的……唔,就當放了個假,去找小秋那丫頭好了。
不說意外得了半天假的的暗羽,是如何做了準備去探望小秋,且說靖宇堂裡留下的男人,對著密室的機關出神了半日,終於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將那副裱好的畫,掛到了某個特殊的位置之上……
其他無關人等都被驅散,只餘了一兩個侍女在樓下只作打掃的模樣——
畢竟如果太過寂靜,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戒心吧……
密室裡,一幅幅畫像都已然準備就緒,積攢了兩年,要掛滿這小小房間數量早綽綽有餘了。
纖纖……
那許許多多的畫像,看似出自於自己對纖纖所懷的隱秘心事,然而裡頭因果,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更明白,這些畫一旦暴露在那個小女人的面前,今後恐怕都說不清道不明瞭……可是這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了。
寧願被她以為他愛的是另一個女人,就如暗羽他們所以為的那樣,也總好過讓她發現,他這兩年所隱藏的那些詭秘的心思,皆是與她有關……
就連到時候面對她該說什麼,到了哪一步又該做什麼,他在心裡悉數籌謀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嗯,萬事俱備,就連身體也早清洗得乾乾淨淨,還餘下最後一步——
千杯不醉的鎮北侯給自己灌了好幾壇的百年純釀,終於有了七八分的醉模樣……醉眼朦朧間,頭疼的感覺陣陣襲來,卻已不知是因酒,或因舊疾,還是因滿腦膨脹叫囂的興奮?!
夜幕降臨,吃人一般的沉沉夜色,籠罩了白日裡清氣朗朗的幽州城。
這時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嫋嫋娜娜,微帶猶疑地緩緩步入了宏偉屹立的靖宇堂……
楚離淵想過一萬種可能——
例如放了大假的暗羽沒有向棲梧齋的女人,道出他這個壞夫婿偷拿了小夫人畫作,還堂而皇之動手裝裱的事實。
或者那頭的小女人只吩咐侍女過來取畫,甚至,她乾脆不以為意到只當未作過這樣一幅畫,而保持對他的避而遠之……
如此種種,棲梧齋裡那個小妻子,可能無法如了他的願。
然而,當他醉眼朦朧之間發現那道牽絆自己日久經年的身影,竟然真的出現在了靖宇堂前,全身叫囂的興奮愈加劇烈,頭疼欲裂之後,渾身居然多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快感。
心跳得簡直快要令血脈逆流!
雖然準備是做了許多,只待她乖乖落網而已,然而一切真的如他所願——兩年來懷揣著那許多無法對人言說的齷蹉心思的鎮北侯,開始真正為這一刻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