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玻璃酒 是我錯了
走廊安靜, 清脆利落的一聲,有幾秒鐘,兩個人都愣住, 所有聲音和情緒退潮一樣褪掉。
暴露出來的洶湧怒氣妒意欲望和傷心難過, 都戛然在這最洶湧的瞬間。
周靈昀被打得微偏頭, 他唇上還沾著強吻時被她咬破流出的血, 傷口在靠近唇角的下唇,面板白,紅在他身上顯出來的痕跡就更刺目。
溫知語第一次感受到理智被淹沒的失控感, 掌心到指尖還在顫。
腦袋裡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生平第一次動手,居然是打在他的臉上。
腦子變得有點空, 茫然和莫名的失落交織, 胸口的怒氣很快被一股升上來的厭棄取代, 溫知語盯著那隻揮出去的掌心,無意識地蹙起眉頭。
潮水重新湧上來,將所有情緒覆蓋在不見底的深處,表面變成一潭平靜無波的湖水。
周靈昀看上去也像是恢複了神智, 清醒了。
他不以為意地抬指腹抹掉唇角冒出來的血珠,重新轉臉,視線從溫知語微微發紅的掌心掃過一眼, 而後稍稍掀睫上抬,落在她臉上。
神色平靜冷淡,周靈昀沒什麼情緒地問:“是哪一句,讓你這麼生氣?”
溫知語說不清楚。
生氣是真的。
想好聚好散也是。
周靈昀這樣坦蕩幹脆的性格,溫知語預想過分手後不再來往和見面的可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該兩個人都懂然後默契接受的結果,卻突然多出一段不在計劃內的意外糾纏。她好像變成一堵牆, 不想真的剖析清楚,難以發聲,又要全盤接受那些明明答案已經很明顯的質問。
伸出去的手收不回來,溫知語厭棄之下突然對這個局面和周靈昀都有點自暴自棄。
“……全部。”
溫知語默了幾秒抬頭,她被情緒支配伸出去的手抬得不夠高,手指打在他側臉的下頜和唇邊的臉頰,留下冰冷的紅印,溫知語的目光停在那裡,沒去看他的眼睛,她說:“我相信誰,怎麼選擇,你沒有資格評價這些。也請你不要再碰我了。”
“這麼多天,沒回過我訊息、接過電話,除了拒絕,我從你這裡得不到一句別的?”
“我說得很清楚了。”
周靈昀盯著她看了會兒,點頭。
“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賀靳淮的那些話。
溫知語這晚莫名夢到了那些在醫院手術前後的片段。
方嶼來看過她,溫知語知道的。打完預處理針劑之後,賀靳淮提著蛋糕來看她,方嶼穿著同樣的病號服,背對著病房沉默地靠在門外,從一線反光的櫃面上,她在無意間瞥見。
最後一次骨髓移植手術,溫知語從手術室出來沒多久就發了燒,持續幾天整個人難受昏沉地陷在滾燙的半夢半醒中,對那段記憶並不清晰,所以夢裡的場景也不清楚。
眼睛睜不開,恍惚間似乎有人推開房門進來,並不低調的動靜,身影靠近床邊,帶著一股清爽幹淨的少年氣息,好像居高臨下地在看她。
耳邊響起的聲音聽不著切,嗡嗡地帶著迴音,額頭傳來一點冰涼的觸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貼了一下,思緒從滾燙中清醒一瞬,勉強聽清楚幾個字,說留給你,又說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