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蘭溪主城中的一座臨時驛館仍然燈火通明。洪定命人將這裡收拾乾淨供嶽松及其重要下屬居住,其餘兵士紮營在城外。
嶽松面前立著一人,正在對他稟報:“屬下去探過了,偌大王府沒有發現惠王蹤跡,但有守衛來回巡視,屬下猜測惠王若在府中,可能是藏在什麼隱秘的所在。先前您在王府看見的那些文官武將有半數在府內居住,其餘不知所蹤。”
嶽松笑了笑,似對這探究不甚在意,轉而問道:“北庭可有異動?”
屬下:“北庭人在四小姐手上栽了大跟頭,此時全無動靜,實屬不祥之兆。但目前沒有任何新的回報,不知北庭人在醞釀什麼。”
嶽松:“下毒傳疫不成,趁機占城亦不成,還統統死在了這裡——是我,我也得報仇雪恨。去,往北庭散訊息,就說惠王已經返回蘭溪,好端端地活著。”
屬下微微訝異:“這是何意?”
嶽松:“蠢材。蘭溪城裡這個假扮的成了真的,北庭人手上那個才能變成假的。”
屬下更為驚訝:“那,北庭人豈不是要惱羞成怒殺了真的惠王?”
嶽松笑道:“你真是我帶出來的兵?怎麼蠢成這樣?真惠王死了不好嗎?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你忘了?”
屬下恍然大悟:“是是是,屬下愚鈍,立即去辦!”
嶽松笑得更為舒坦:“眼下城中治瘟已有成效,民心穩定,正是將這治瘟大功收歸我有的好時機。記得傳令給百姓們施粥送藥,也派我們帶來的醫官前去相助診治,讓百姓們知道最後是誰妥善收整一切。”
屬下:“是!”
醫館內室,閉目打坐的雪懷忽地睜眼。他先看向床榻上的嶽棠,見她並無異狀,走到另一側推開了窗。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站在窗外,眉眼嚴肅地看著他,刻意沉聲道:“師侄。”
雪懷頷首致意:“小師叔。”
來人是雪懷的師叔度方。年紀很小但輩分很高,他的師兄是雪懷的師父。
度方取下身上的包袱,從窗外拋扔給雪懷,一臉不悅。雪懷雙手接了放在一旁的桌上,非常認真地道謝:“勞煩師叔跑一趟。”
度方皺眉擺手有些不耐,悄悄向床榻方向瞄了一眼,低聲訓斥:“你救人性命是對的,但在這紅塵俗世中是否停留得太久了?”
雪懷略略低眉垂眸:“嶽將軍大好後,雪懷便立即回寺。”
度方一臉老成的樣子看著雪懷:“師兄老是說你命中有劫,現下是劫數來了嗎?”
雪懷看著度方的雙眼:“師父說了這便是那劫數嗎?”
度方鎖眉,切切盯著他:“不是麼?師兄說你久未歸寺,定是被劫數纏上了。”
雪懷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度方又瞥了一眼嶽棠的方向,緊盯著雪懷問道:“是這女子纏著你?”說完像是怕沾染什麼似的甩了甩袖,“聽聞你跟隨師兄在外雲遊時就有女子跟著你一路走一路纏——雪懷,你可別犯戒!”
雪懷想解釋清楚,卻不知為何感到尷尬,迅速向著嶽棠處瞥了一眼,對度方說道:“從前那些……嗯,女子,不過是說過幾句話罷了。”
度方不滿道:“我問你這個了嗎?”
雪懷沒有接話,度方瞪大了雙眼,半是嘲諷半是驚異:“雪懷,你在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