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棠搖頭,不停搖頭,只篤定一句:“你胡,你在騙我。”
嶽柏轉了話頭:“此次蘭溪軍功,不會有人與你爭搶,你回京受封之後,聖上會賜你單獨的宅院居住,臨近皇宮且背靠繁華大街,方便你出校議和之功也在你頭上,我前去不過是助你鎮壓亂黨。”
嶽棠簡直莫名其妙:“這都是聖上的意思?”
嶽柏:“是。”
嶽棠:“你帶三萬大軍前來,不爭不搶助我鎮壓亂黨?!”她忽然反應過來,“嶽松是不是……死了?你還順手鏟除了柯家在蘭溪的私兵對嗎?再按照聖旨處置惠王,最重要的目的其實是尋殺前奚太子,對不對?!”
嶽柏知道他這個妹妹聰穎非常,也不哄騙,點頭:“是。”
嶽棠心思紛亂,半是自語半是向嶽柏求證:“聖上一貫忌憚父親和大哥,此番正好有了理由處死大哥,卸去父親一臂……而又不能讓柯家在蘭溪坐大於是命你剷除私兵,至於惠王,聖上早已有廢黜他之心……”她震驚之下抓住嶽柏臂膀,“聖上命你處死大哥,你就不怕哪她讓你處死我嗎?”
嶽柏的眼神依舊無波無瀾:“若有那一,我不會手軟。”
嶽棠憤恨道:“只有聖上是你的嗎?嶽松就罷了,死不足惜,我呢?我不是你的妹妹嗎?”
嶽柏:“你與奚靖珹再親近下去,攪擾的是江山社稷,亦是死不足惜。”
嶽棠氣結,冷笑道:“你軍功至偉,就不怕聖上也找人處死你麼?”
嶽柏彷如一尊無情無義的鐵面判官,道:“即便那樣,我也認了。”
認了。
“前路艱險,但我認下了。”
白所的雪懷的那句話忽然出現在嶽棠腦海裡,令她脫口而出:“你真的喜歡她。”
嶽柏依然沒有任何避諱:“是。”
嶽棠簡直要笑了:“你知不知道她養面首,還不止一個。”
嶽柏:“知道,包括你殺的那個唐敬。”
嶽棠:“那你還?!”
嶽柏:“那都無妨。”他迎著她不解的目光,道,“只要她能滿足,便好。”
嶽棠彷彿看到了雪懷。
他是不是也像二哥一樣,只要能為自己做一切就好?只要覺得自己能滿足,便好?
她心上忽地七零八落,堅韌碎地。
“二哥,”她低沉寥落地道,“我到蘭溪這一遭,全都是被算計好的嗎?”
嶽柏默了一瞬,答道:“是。方融跟隨著你,隨時上報你的一舉一動。但你不必傷懷,我亦是知情的,且聖上一直在想著保住你的性命,不是要犧牲你。後來你重傷昏迷,那奚靖珹雖頗有將帥之才,但一切計策能順利推進,除卻惠王與北庭的謀算,聖上也在其中有所助力——是為了將軍功給你才順水推舟致使北庭大敗。只不過前奚餘孽一心想著為他們的太子樹軍威凝民心,聖上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我來蘭溪是要告訴所有人,唯有聖上才是最終的佈局人,唯有聖上才能主導一切並且贏得最終的勝局。”嶽柏這些話時不急不緩,分量頗重,宣告這些都是他心中堅信不疑之事。
“你,我,岳家,柯家,都不過是聖上的僕役,沒有任何人能在聖上眼皮底下謀算社稷。將幗英金印換為聖上璽印也是這個意思,並非針對你。”嶽柏看著她,有些語重心長,“回京後好好做你的幗英將軍,旁的事無須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