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眉眼寂然且平穩,沉靜如寒星,融在這昏暗的山谷中,渾身卻是不見黎明的意味:
“自作聰明的蠢貨。”
清晰的骨裂聲響起,黑衣人只覺自己身上的骨頭都斷盡了一般,劇痛一瞬,而後便是渾身麻木,再也動彈不得。
他艱難地吐了口氣,吸進肺裡的則是混合了自身紅腥氣的泥土味:
“你……殺·了我吧……”
孟靖懷漆黑的瞳仁裡蘊著冰冷的光澤,沒有任何溫度,卻又銳利清透,直視人心:
“把東西交出來。”
黑衣人天靈目眩,眼前一片模糊,待到霧氣散去對上那人的眸時,入目是渾身都散發著陰仄仄的寒冷,是最嗜人的毒蛇,彷彿要將自己壓成齏粉一般。
他艱難開腔:“你痴……痴心妄想……”
挺立的人忽地一笑,那笑像是譏諷又似輕嘲,孟靖懷的眸色平靜無波,聲線卻如浸在血·裡一般,望他如螻蟻:
“你確定?”
黑衣人一怔。
衣袍融進灰濛濛的天幕裡,孟靖懷以周身氣質隔開了這凡塵,他是天君的謫仙,也是地獄的主兒。
孟靖懷負手,狹長的眼微微眯起:
“薛賀為的屍首運至淮安,魏帝下令,已於前日破曉之時五·馬·分·屍,再以惡犬分食。”
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縮。
孟靖懷垂眸,明灰蜿蜒成線勾勒一卷山水迢迢,山谷的狂風颳過他玉肌長睫,他開腔,字句透寒:
“雲奚已歸順,薛氏親兵盡數剿滅,而你們背後的主子——”
“他以你們為棋子,拖延時間,自個兒逃得無影無蹤,你們這群亂賊,只剩下最後一個你了。”
話音剛落,孟靖懷就嗤了抹笑,望著地上人的眼裡添了幾分諷,復言一句:
“你倒是盡得主子真傳,以弟兄為盾,逃到了這裡。”
一線血紅自黑衣人嘴角流下,他目眥欲裂,渾身顫抖,為喘氣兒引得自己胸腔幅動,那些浸了血的話字字傳入耳中,分外清明。
孟靖懷身上的戾氣太重,他想動身後退,卻發不出一絲力氣,動彈不得:
“你……你想如何?”
許久,他才顫抖著唇,從殘破中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