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頌恩與宋押班趕到太醫院門口時,正好遇見一個年長的內侍殿頭陪著一位眼生的青年站在門口。那內侍肥頭大耳,倒是更加襯得那位陌生公子青衣直衫,玉樹臨風,他臉上帶著溫和沉靜的微笑,不禁讓人想起山水之間、杏花煙雨、幽遠恬淡。
秦頌恩見他遠遠向自己投來一瞥,也忍不住愣了下,自從曹家表哥曹睿去世,似乎就再沒有見到過如此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過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秦頌恩聽見身旁宋押班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低聲讚歎。
見到秦頌恩與宋押班的出現,那位內侍殿頭趕緊迎上來請安,並向他們介紹道:“這位就是方大人特意從宮外請來的嶺南神醫翟東來。
他又向翟東來介紹:“這兩位便是淑慎鄉君和內侍省的宋押班宋大人。”
翟東來對著他們二人襝衽為禮,秦頌恩也忙還了禮,沒想到這位傳聞中對鬼筆鵝膏頗有研究的嶺南神醫竟然如此年輕,看上去比吳御醫還要年輕些,她原本還以為是與謝院判一樣的白鬍子老頭。
秦頌恩正想向他請教,誰知他竟然看也不看自己,只是對宋押班說了一聲告辭就轉身離去,留下秦頌恩瞠目結舌,不明白為何看似平易近人的溫潤公子竟然對自己如此冷漠。
待人走遠後,那內侍殿頭卻不由地感嘆道:“這位翟公子不僅見識廣博,醫術高明,沒想到還是一位守禮的正人君子啊!”
秦頌恩揚了揚眉毛,連宋押班也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嗯?”
那內侍忙轉過身來,見到露出一臉困惑的秦頌恩,他忙躬身回道:“鄉君在側,君子自當避嫌。”
秦頌恩愣了下,實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番理由,然而細想之下又確實如此。
實在是進宮之後,自己所遇的外男大多數皆是閹人,不必講究男女大防,如自己與裴少監、宋押班相交十分自然,也沒有想到這上頭去。
而吳御醫又是醫者,雖然初次見面時也有避諱,但後來發生那麼多事情,吳御醫再次與她相見時就自然了很多。賀潮之年紀偏大,都足以與自己姥爺平輩,又是位高權重,自古上不避下,老不避幼,因此也沒有對自己在後宮中行走也沒有露出什麼忌諱,所以一時竟然沒有想起來還有這個緣故。
一旁宋押班的臉上也浮現出驚訝的神色,他與秦頌恩對視了一眼,安慰道:“我去問他。”說吧就急匆匆地追了上去,秦頌恩呆了下,也只能回頭對著那個內侍笑了笑。
不過這一笑,倒是讓秦頌恩又對這個內侍多瞧了幾眼,模樣有些熟悉,似乎哪裡見過?
大概是秦頌恩的頻頻注視叫那內侍也知覺了,他對著秦頌恩拱了拱手,笑道:“鄉君還記得奴婢否?”
他瞧見秦頌恩猶自迷茫的表情,倒也不見惱,仍舊是一團和氣地笑道:“奴的對食姓曹,聽聞是鄉君在宮外的故人。那日鄉君路過掖庭,與奴有過一面之緣。”
秦頌恩反應過來,原來面前人正是曹蓉進宮之後交的菜戶:掖庭令。
不過他不應該是主管掖庭,怎麼陪著那位“神醫”翟東來來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