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陳執安再度搖頭。
那中年文士終於皺了皺眉:“陳公子可知我家主人的身份?”
“我家主人出身兵部尚書府上,乃是鎔天將軍的嫡女!論及門楣,除了大虞六姓,整座懸天京中,鮮有門楣比我司家更高者!”
陳執安知道這中年文士的話中之意,可他依然搖頭。
中年文士低頭想了想,仍然毫不失禮,行禮告退。
一旁的江太平都有些看呆了,直到那中年文士離去,才小聲說道:“何不答應他,那可是三千兩銀子。”
陳執安想了想,笑道:“我曾為兩百兩金子折腰,那時我需要這兩百兩金子。
如今我身上金銀已經夠我吃了,這司家的買賣,我不做。”
他說話間,想起陳水君寫在紙上的“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想起陳水君種在院子裡,十幾年如一日照料的梨花樹,又想起第一次見司侯圭時,他那居高臨下的眼神。
這些都讓他十分不舒服。
江太平側頭,認真看了陳執安一眼,點頭說道:“不錯,有氣性,當今天下,有氣性的都是豪門公子,我們這樣的小民有氣性的可不多。
只是希望你來了懸天京,這般氣性不要被抹平了。”
他話語至此略微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也莫要因為這般氣性丟了性命,曝屍荒野。”
江太平的性格與陳執安頗為相合,他也點頭笑道:“你奪了司侯圭的後天之氣都沒有死,我這住在皇城中,要為玲瓏公主畫像的宮廷畫師,又怎麼會死的這麼容易?”
正在二人相聊之時,不遠處的雅間中,那中年文士再度走來,與他並肩而行的還有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人。
那人面白如玉,衣著講究,腰間還配著一枚極為通透的玉佩,緩緩而來。
司家的文士再度前來,他這一次不曾行禮,只是笑道:“陳先生,你才來懸天京不久,再加上住在佛桑街,想來還不曾去內務府宮廷畫院。
這位乃是內務府郎中、集賢院學士、圖畫院待詔,內務府宮廷畫院祗候……常維谷。”
【祗候】者,便如同長吏,乃是宮廷畫師之首。
而且這位常維谷可並非只是宮廷畫院的祗候,還是內務府郎中,內務府一位總管大臣,兩位總辦郎中,六位郎中。
郎中有著莫大權力。
陳執安看到來人,就知道這位司家的文士打著什麼主意。
此時此刻,這位內務府郎中正高高抬頭,看向陳執安,不曾主動說話。
好像是在等待陳執安向他行禮。
陳執安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黃龍河畔變得喧囂嘈雜了許多。
幾人憑欄看去,就看到有四五十位軍人披甲配刀而行,走在最前的是兩位騎馬的校尉,而四五十位軍人正中央,卻還有兩頂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