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木桌,花生米、小菜、豬肉,一杯小酒,旁邊坐著一個二十歲許的男人,一身捕快打扮,吃得正香,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便看到江儒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 江大人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江儒冷著臉,說道:“ 羅捕頭,那兩人審問出什麼來了嗎?”
羅成對江儒冷淡的態度不以為意,畢竟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在誰頭上,估計心情都不會好,若還擺著一張笑臉迎人,那才叫鐵石心腸。
”嘶——“
羅成撓了撓腦袋,一副頗為苦惱的模樣:“怎麼說呢,還真有點麻煩……還是請江大人親自去看一眼吧。”
說完,他便拿起桌上一塊漆黑的令牌,又從牆壁上取下火把,帶著江儒徑直往甬道深處走去。
幽長的甬道牆壁上,一盞又一盞油燈被點亮,昏暗的燭光照亮了甬道,也照亮了在地面翻滾的白色寒霧,足有半米高直逼倆人小腿的位置。
越是順著甬道往裡走,心底那股寒意便越發的強烈,江儒不禁回頭看了一眼,火光、黑暗、寒霧、給他一種正行走在生命和死亡交界處的詭異感,這種詭異感,讓他均勻的呼吸不由急促了幾分。
甬道中的溫度很低,低到江儒的呼吸都在空氣中變成了濃濃的白霧,不由打了個激靈,說實話當親眼見識過黑牢後,他發現比想象中還要詭異、可怖。
“江大人……放心吧,這裡還是安全的。”
羅成忽然扭頭看向江儒,臉上的笑意有些莫名:“只要不亂跑……”
他甩著令牌上吊著的紅繩,令牌在指尖如陀螺般旋轉起來,他算是專門負責黑牢的事務,對於這裡甚至比家還要熟悉。
江儒卻是第一次來到這裡,黑牢,這玩意只有上黨跟幽州城有設立,其他縣跟府關押犯人一般都放在衙門的大牢裡。
兩人走了很久,路過了一間又一間的牢籠,籠中的犯人大多都是萎縮在角落,一動不動,若不是還聽得輕微的喘息,看見他們腦袋跟著火光轉動,江儒還以為他們早已死了。
他發現每個囚犯的背後,無一例外都有兩根粗大的鐵鏈鑲嵌其中,這算是禁錮嗎?
這些蜷縮在一角的犯人,有些雙目黯淡無光,有些瞧見火光過來,猛然在鐵鏈嘩啦聲響中衝了過來,只是衝到一半的時候。
那鐵鏈竟猶如活物般將他死死勒住,皮肉開始泛青,變黑,鮮血浸溼了鐵鏈,似乎因為品嚐到鮮血的緣故,鐵鏈變得更加瘋狂,勒的更緊了。
眼看那犯人就要被活活勒爆,羅成“嘁”了一聲,用令牌敲打了下鐵欄,鐵鏈瞬間恢復了原狀,那犯人癱倒在地上,嘴角流涎,驚魂未定。
直到兩人走遠,後面陡然爆發出淒厲的哭嚎。
“江大人嚇著了吧?”
羅成有些輕佻的話語響起,隨後發出了一陣不厚道的笑聲:“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黑牢啊,來往都是死囚、犯人。”
“某家跟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許久沒見同僚進來,一時間忍不住調侃了幾分。”
江儒搖搖頭,其實他並不在意,隻言片語中他已然明白幾分羅成平日的日常,雖說不是暗無天日,但百無聊賴肯定是跑不了的。
甬道超乎想象的長,彷彿一直在往前走,永遠沒有盡頭。但江儒知道他們是一直往下走的,只不過因為黑牢的設計太過巧奪天工,給了人一種沒有盡頭的錯覺。
只是,走著走著,地上凝久不散的白霧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像是跨過了某種界限,甬道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籠罩在一層陰霾之下,這陰霾的顏色是幽黑中帶著點點猩紅,一股濃厚刺鼻的硝煙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人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