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夜受了驚嚇,半大的孩子,平日裡看著再如何通透,也始終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趙承衍無聲嘆息,只越發緊了牽著她的那隻手:“是她們該死,一會兒回去,叫人給你煮一碗安神湯,把你的安息香點上一顆,睡一覺,明日就沒事了,一切都會過去。”
他不常安慰人,只能想到這最尋常不過的安撫。
趙盈吸了吸鼻頭:“其實皇叔你應該……”
她話還沒問完,趙承衍彷彿也知她想問什麼,才要讓她別說話,身後沈殿臣焦急的聲音便傳來。
眼看著奔五十的人了,因追的急,大口的喘著氣,這位內閣首輔哪裡還有素日裡的沉穩。
趙承衍不動聲色鬆開趙盈的手,往她身前擋了半步,藏住她大半身形。
沈殿臣眸色一沉,拱手做禮:“殿下,臣有話想跟大公主說。”
“有什麼話,跟我說。”擺明是不肯讓開的架勢。
前世趙盈為趙澈擋風遮雨的那些年裡,再沒有誰是真心實意為她撐起頭頂這一片天的。
不管出了任何事,她都必須要靠自己。
那時候昭寧帝已經病重了,太后也為她參與朝政之事不肯再見她,趙澈和沈明仁是對她懷恨在心卻不得不利用她,真心二字,於她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曾握在手上。
趙承衍圖她什麼呢?
他什麼也不圖她的。
他只是作為一個長輩,對她心生憐憫,願意在她遇到危險,磕磕絆絆時扶她一把,替她撐著而已。
她想的很通,便心安理得的藏在趙承衍身後不肯去面對沈殿臣。
沈殿臣知趙承衍的脾氣,想勸他讓開恐怕是浪費口舌,於是只好把原本準備好的那一番說辭,稍改了改,丟到趙承衍的跟前去:“今夜集英殿投毒之事尚有許多蹊蹺之處,未必就一定是劉淑儀所為,只是皇上為大公主龍顏震怒,目下才將一切罪責都歸咎在劉淑儀身上。
殿下方才也聽見了,皇上的意思,明日早朝,怕劉家也難逃問責追究。”
趙盈貝齒咬著下唇,眯了眼。
她周身的冷肅趙承衍自然感受得到,語氣便又冷了三分:“所以閣老是什麼意思呢?”
“你——”沈殿臣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得不耐著性子,“劉家幾代忠良,祖上乃是開國的功臣,昔年劉大人他更是——”
“所以你是打算來勸元元別追究,甚至想哄著元元去勸一勸皇兄,就算要問罪劉氏,也別在前朝追究劉家?”
他這口吻太過事不關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