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鬆了一口氣,轉而又問他:“你去了一趟西北迴來,怎麼倒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薛閒亭嗤了聲:“你覺得我該為了沈明仁的事情跟你生一場氣?”
她挑眉不語,神情分明說著是啊。
薛閒亭一看就笑了,等笑過了,肅容正經了神色:“去了外頭辦一趟差,才知道世事不易,想著你在京城先前的幾番籌謀,不管是何家的事還是劉家的事——
我那時正按你所說查著胡為先,著實碰了一番壁,查的艱辛,這才想明白一些道理。
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總拿著兒時玩鬧的態度,你會累的。”
趙盈有些怔然:“真難得啊,薛小世子也有替他人著想的時候。”
薛閒亭直翻白眼瞪她:“我什麼時候不為你著想了?說這話也太沒良心了點。”
趙盈便吃吃笑起來:“早知道你出去一趟就能不找我麻煩,我該早兩年就讓你出去辦差。”
“你也不要跟我扯這些,我離京這麼久,你在京城到底都幹了些什麼?”薛閒亭敲了敲圓桌邊緣處,打斷她的話,“大概是為沈明仁的事,人家才又想起你這位永嘉公主的‘豐功偉績’。
我進城這一路上,實在是沒少聽閒話。
司隸院倒也罷了,怎麼百姓口中,你如今還有了暴戾的名聲?”
好好的小姑娘,明明是天下第一嬌的金貴人。
他們是一起長起來的,趙盈什麼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嗎?
說她暴戾,未免可笑。
她若是個暴戾的,就趙婉那樣的,從小不知道得挨多少回揍,趙盈能整的她不敢犯犟,劉氏還不敢說一個字。
她骨子裡是個良善的人,連母親都常說,她像極了宋貴嬪的性子,這樣的性子,長在後宮之中,沒有親生母親照拂,恐怕明裡暗裡是要吃不少虧的。
他等著趙盈反駁這些話,卻不成想,她壓根兒就沒打算開口辯駁什麼。
薛閒亭反而有些呆住:“你還真就認了這些話?”
“這沒什麼認不認的,我自己幹過什麼事我自己最清楚,人家要這麼說,也沒什麼不對的。”
趙盈撇了撇嘴:“我自掌司隸院以來,先後處置了一位御史中丞和一位大理寺少卿,勉強也算得上雷霆手腕吧。
當日處置陳士德,我又的確是用大理寺的囚車押著他走街串巷,帶他回了陳府,也確實是用他家眷性命要挾他開口的。
至於說傷人這些話,更是事實。”
薛閒亭倒吸口氣:“你……這也都是燕王教你的?”
她說不是:“覺得我陌生?”
薛閒亭細品了品這句話。
大概也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