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趙盈耐著性子,“你不要哭,也不要急,把話回清楚,把事情說明白。”
女人這才吸了吸鼻子,把哭腔往回略收一收:“後來我男人還有街坊四鄰有十來個人吧,跑到官府去要說法,可官府怎麼會跟我們講道理,以刁民鬧事為由,就把人扔到了大獄裡去。
就這麼關了有七八天,放出來的時候真是憔悴的不得了。
我們是窮苦百姓,沒有家底可吃的,我男人叫關起來七八天,沒人往家裡帶銀子,公公婆婆下不了床,小閨女也成天嗷嗷的哭。
他一看這樣,強撐著出去上工,可實在是精神不濟,從高處跌下來,就再也沒救回來了!”
她話到後來聲音是咬重了的。
語氣之中還有恨意。
趙盈眯了眼。
但凡有大災,老百姓的日子都苦得很,死了人更是常有的事。
只是這樣的情況,分明要歸咎於府衙。
趙盈背在身後的手捏緊了,轉而問她身邊的男人:“你的情況也差不多嗎?”
男人搖了搖頭說不是:“我跟週三兒就是鄰居,當初去官府要說法,我們也是一塊兒的,但我家裡有些家底……”
他吞了口口水,側目看藍衣女人,就偷偷看了那麼一眼,匆匆收回目光:“我沒成家,上無父母,下無兒女,就我自己一個人,平時上工掙了錢也就我一個人花,所以還能攢下來一些。
我家裡沒有這樣的事,我是陪著周嫂子進京來的。”
這種事情趙盈沒心思理會,只是大概聽明白了。
估計這九個人,都是一樣的情況,也就是所謂的週三兒的鄰居們。
至於當初誰給了他們膽子,跑到巡撫衙門去鬧事,這就無從得知。
趙盈撇嘴,回身去問郭照彬:“郭指揮使現在還覺得,該把他們當做刁民抓回指揮使司嗎?”
郭照彬一時語塞:“殿下,不是臣不問是非曲直,這裡是京城。
京師重地,天子居所,臣身為京衛指揮使司都指揮使,殿下也會說,拱衛京師是指揮使司職責所在,更是臣的職責所在。
臣就算是把人帶回指揮使司,又不會審問,不會用刑,也並不是不能問清他們究竟想做什麼的。”
“孤說郭指揮使是在強詞奪理。”
薛閒亭立時幫了一句腔:“說不得還有潑髒水的嫌疑。”
郭照彬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薛閒亭挑眉:“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