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所立之人正是國子監祭酒曹惟生。
他年紀不算小,本來早三四年前就該去朝恩養,但他年輕時於昭寧帝還有半師之誼,走的又向來是那麼一條桃李滿天下的大儒之路,是以昭寧帝御極後,還給他加了太傅銜兒。
不過曹惟生除去國子監事,其他事情很少開口,更不摻和。
他立於太極殿上,真就安靜的跟沒這麼個人似的。
嚴崇之起先愣怔,也是因為實在沒看見他是什麼時候被傳到後殿來的。
昭寧帝把他神情盡收眼底,笑著擺手叫他坐:“老師是散了朝後自己過來的。”
嚴崇之便下意識側目看去。
曹惟生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對,竟還對著他笑了笑。
他覺得有些尷尬。
平素和曹惟生也沒什麼交集,今天這是要幹什麼?
他想了想:“皇上召見臣,是為殿上孔大人彈劾公主一事嗎?”
昭寧帝嗯了聲,手掌撐在面前的案上:“你是幹刑名出身的人,朕想聽聽看,今天孔承開彈劾永嘉的那些,你是怎麼看的?”
直呼名姓,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到底還是避無可避的。
嚴崇之心中嘆息。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那些人朝堂上鬧得歡實,早晚都得把他牽扯進來,躲不掉的。
“孔大人所奏,只怕不是空穴來風,不然他也不敢在金殿之上誣告殿下和世子,可要說結黨營私這樣嚴重的罪名……”
嚴崇之頓了一瞬,發覺曹惟生一直在盯著他看,他心思一轉:“臣覺得有些言過其實,不知道曹大人是怎麼看的。”
曹惟生輕笑著:“自然是言過其實,我才要來見一見皇上的。”
他鬆了口氣。
看來昭寧帝也是這麼想,不然召見他這個刑部尚書做什麼呢?
曹惟生這個人,也是快活成精的了。
半截身子埋黃土的人,兩袖清風,持身公正,但也相當的識時務。
不然他也不會安安穩穩在朝幾十年。
昭寧帝對今天殿上事是不滿意的,他應該是比任何人都最先洞悉了今上心思,所以跑來獻殷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