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報了姓與字,卻不提名,也未曾提及出身門庭。
姓薛。
許硯山望向他身後,端坐在官帽椅上帶著幕籬的兩個女孩兒。
身量還小,看著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不知幕籬之下是何等容色。
可只觀周身氣度,也只是富貴無極的人家嬌養出來的人間富貴花。
京中姓薛的,他自然知道廣寧侯府,可廣寧侯府只得了一個世子,從沒聽說過有女孩兒,別人家……
許硯山抿唇。
宋懷雍來信不曾言明,這個薛從悠又含糊其辭,看來是隱姓埋名而來,刻意迴避了出身家世,就是不想讓人知道的。
他不便探究,側身把路讓開:“我表字澤修,也不要一口一個許兄,倒顯得見外。”
他一面說,一面頭前引路:“知道你帶著女眷,我們家也是人多,內宅院裡男男女女一大家子,怕姑娘家住進去不方便。
二進院東側連著一處小院子,平素就是招待客人用的。
我母親聽說是安之來信,特意交代託付,專程又將那處院子收拾了一番,我陪著你們去瞧瞧,若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咱們再現改了吧。”
表面上的客套話,薛閒亭是極會說的,只聽他笑道:“貿然登門,已經十分打攪,哪裡還有什麼不妥當之處。
舍妹身染怪病,就連御醫也束手無策,貴府不嫌晦氣,還精心安排住處,我們兄妹心中已是萬分感激了。”
倒是個會說話會辦事的。
許硯山略想了想,總這麼客氣也沒什麼意思,這求醫問藥,恐怕就要住上好一段時間,他家裡人情複雜,所以根本就沒打算叫這幾個人多接觸他家裡人,沒得再給人看笑話去,或是那幾個不知事的弟妹衝撞了貴人而不自知。
於是他沉默下去沒再多說什麼,只帶著人穿庭繞院的,不多時便將人引至二進院東側所連的滿庭芳處。
乍然見了那石雕匾額,宋樂儀不免多看了兩眼。
竟這樣有緣分。
一路往裡走,她更覺得那許夫人是個妙人。
大抵江南水鄉的女子總是那樣溫柔又善解人意。
方才聽許硯山說,這地方是許夫人著意重新佈置過一番的。
此時入內,滿園花香,四下裡生機勃勃,在這蕭條秋日之中,竟也叫人感受到幾分春意。
應該是為著她和趙盈。
想著女孩兒家小小的年紀,身染怪病,要跟著兄長四處求醫,怕心情低落,鬱鬱寡歡,安排下這滿園芬芳,各色名花,實在是叫人心情大好的。
人家既是一番好意,她總要有所表示,便牽了牽薛閒亭袖口:“兄長,我很喜歡這些花和盆景。”
小姑娘開口說話,聲音是溫和的,不是那樣嬌滴滴的糯噥,更像是端方有度的大家閨秀,溫婉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