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山不免多看了一眼,覺得不妥,才又匆匆收回目光。
薛閒亭只好替她道謝:“多謝令堂費心安排,目下時辰太早,本該等過會兒帶舍妹去拜見。
可我來前四處打聽,知道揚州府有遊醫,今日進城後,實在放心不下這件事,且先到貴府見過,便要帶舍妹出門。
令尊與令堂那裡,還請你先替我告個失禮,等明日安置下來,一定親去拜謝。”
許硯山說無妨:“我母親從不計較這些虛禮,也叮囑過我,一切以……薛姑娘身體要緊,哪有什麼拜見不拜見的話。
母親知道你們是安之的朋友,自然當是我的朋友一樣的。”
他隱隱從薛閒亭口中聽出逐客的意思,還有那個跟在二人身邊,卻始終沒有開口的女孩兒。
大概年紀最小吧?
打從門房一路過來,他留了心瞧著,這二人皆有維護姿態,分明來他們府中借住的,難道他們許家還能對一個小姑娘做什麼不成?
顯然不是在防備他們府上。
那便是素日裡護慣了。
念及此,許硯山索性告辭,只臨行前又叮囑一番,無非是有什麼短缺,或是底下這些丫頭不好,便叫人來告訴他一類,而後轉身出了滿庭芳,別的一概不提。
許家伺候的丫頭們也懂事,應該是許夫人精心挑出來的,知道這是貴客,便不敢近身去討好,只做她們該做的。
三個人進了屋中去,薛閒亭吩咐了兩句,便把人都支了出去。
趙盈從來就不慣帶幕籬,悶得慌,這會兒才能摘下來,喘了兩口氣:“我從前真是不知道,表哥他有這麼多的朋友,這個許二公子,我方才瞧著,也是個不俗的人物。
那會兒聽表哥說起來,對他讚不絕口,倒沒當回事兒。
今日一見,表哥應該是真的很欣賞他。”
薛閒亭難得的沒跟她唱反調,嗯了一聲,順著她的話接過來:“許硯山是個君子。”
她嘖聲:“只見人家第一面,你就覺得他是個君子了?”
“你表哥跟我說的。”他橫了她一眼,“我猜他一定看出咱們身份不對勁,恐怕是隱姓埋名而來,求醫問藥也未必是真,但他一個字也沒打聽,連試探都不曾有。
他是君子,也是誠心實意與你表哥相交,將你表哥引為知己,信你表哥至深,才能這樣毫無保留。”
也被怕惹上什麼麻煩。
應該是覺得宋懷雍總不會害他。
這樣的人,心懷坦蕩,世間難得,一顆赤子之心,便是最可貴的了。
宋樂儀聽著,想著方才那人說話間總是留下三分餘地,絕不會叫人有半點不適,的確是個難得的人,便不免可惜:“這樣的人,中舉之後卻不肯再下場,倒也可惜。”
“不再下場去考才不可惜。”趙盈嗤了聲。
許硯山要真的是表裡如一,那下場高中才值得惋惜。
昭寧帝的官場,就是個大染缸,什麼樣的清白乾淨丟進去,再撈出來也都染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