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形勢不明的時候。
京中形式變化莫測,這一來揚州數月,就算京城裡一切都交代的妥當,也還有父親坐鎮,但輕易離京,實在不像是如今的趙盈會幹的事。
不過當日他問過兩回,她只說起沈明仁的事,其他的也不肯多提。
他想著她近來很有出息,做事有章法,又肯沉下心來慢慢琢磨,也就隨她去了。
他想了想,又說:“牽一髮而動全身,揚州府屬南直隸,你要辦揚州官員,還不知道要牽扯進來多少人。”
“宋子安總是有這點分寸的。”趙盈噙著笑,並不顯得如何緊張,倒像是在同他說今兒中午要添什麼菜,加什麼湯一般,“我原本也是想等來了揚州,少不得要借宋子安的力,如今倒輕省許多,不比我費心思了。
他在揚州任都轉運使六年,揚州官場他比咱們任何人都更熟悉。
什麼人動了無關緊要,什麼人眼下是暫且不能動的,這點分寸都沒有,我要他有什麼用?”
宋樂儀就靠在她身邊坐著,聞言側目看她:“你在考驗宋子安啊?”
“他說輔佐就輔佐,說投靠就投靠,我又不是撿垃圾的,什麼爛的臭的都往身邊招攬。”
她自己也知道這話說的難聽,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以往親厚,那是情分,可是這種事,沒什麼情分好談的。撇開朝中事,我仍然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也仍願意同他往來親厚。”
宋懷雍嗯了一聲,表示贊同:“其實他能在揚州幹了六年,總不會是個草包。”
宋家也不會養出個草包兒子,丟人現眼。
她也不過是想看看宋子安能做到什麼份兒上,他的能力底線又究竟在哪裡。
“是不是草包我不知道,能不能辦實事才是我關心的。”趙盈挽上宋樂儀胳膊,小腦袋一歪,靠在她肩膀上,“他又不是你們,縱使年少時親厚些,也並不到我無條件便要信任他的地步。
六年不見了,他身後是恪國公府宋家,誰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呢。”
宋懷雍神色一凜,連薛閒亭也顯然吃了一驚:“元元?”
趙盈就像是沒說過方才的話,一時笑起來,自己打岔道:“都說淮揚菜一絕,都這個時辰了,咱們也不回去了,進了城找個茶樓喝兩杯茶,中午我請你們外面吃呀。”
宋樂儀把她頭給推開了:“怎麼還打岔呢?跟我們不是無條件信任嗎?也不說?那你這是不信任徐冽了。”
她虎著臉,作勢就要拍車廂內壁:“叫他停車,躲到一邊兒去。”
馬車還是穩穩當當的前行著,徐冽明明什麼都能聽到,偏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趙盈叫她逗笑了:“表姐,你別總打趣徐冽啊,他人老實,你怎麼總欺負他。”
外面趕車的徐冽眼角抽了抽。
他什麼時候變成老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