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王青,更是荒唐。
他一小小知事,即便秦延君不在城中,指揮司也尚有鎮撫經歷,往上也還有同知與僉事,他是揚州衛的屬官,跑到知府衙門回章樂清的話,難道官當的太順遂,覺得不舒坦,非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趙盈瞥章樂清,站在他們面前,面不改色的扯謊,看似天衣無縫的巧合,實則處處經不起推敲。
她才來了兩天,這些人就坐不住了。
“替孔如玏遞話的小巡查,多給他一個月俸祿,叫他走人,至於王青,罰俸三月,他今日行事,待到孔家案子了結,孤會一併問罪。”趙盈話音微頓,卻沒給章樂清留什麼分辨餘地,“至於章大人,衛所指揮司之事你插手一次,也差不多了。
章大人這麼喜歡操別家心,孤就成全你這一回,你且去吧。”
章樂清瞳孔一震:“殿下,下官——”
“對了,孔如玏。”趙盈挑眉,沒打算理會他那些有的沒的,“孤會派人到孔家提他來問話,章大人管好自己的事,可別叫孤再拿住你。”
這是敲打。
章樂清能清楚的感覺到趙盈對他的敵意。
可他自趙盈下船,一直是畢恭畢敬的,就連對宋懷雍也一樣。
他一個四品知府,在宋懷雍面前都客客氣氣,還想讓他怎麼樣?
他今天也並沒有做什麼。
話是揚州衛的人傳出來的,該問罪要懲治,找衛所的人去。
欽差駕臨,秦延君連聲招呼也不打就出城往西郊練兵,他手底下的人錯了主意辦錯差事,找他的麻煩去啊。
管他何事!
章樂清心中不服,趙盈卻咳嗽起來。
薛閒亭起身踱兩步,整個人就擋在了趙盈身前,阻隔開他的視線。
章樂清眸色一暗,這是早商量好要下他的臉面了。
有人唱白臉,自然就有人唱紅臉。
宋懷雍跟著站了起身來:“我送送章大人吧。”
章樂清咬了咬後槽牙,看樣子趙盈是不打算搭理他了。
人家是受寵公主,又奉旨欽差,怎麼會把他小小的四品知府看在眼裡。
欽差查案,提調揚州軍政要務,幹什麼也不用跟他說。
身邊帶著薛閒亭一個侯府世子,章樂清一個侍郎府嫡子,還有沈明仁那個首輔嫡子,說穿了,皇上把什麼都考慮到了,她身邊這幾個,就足夠給她解決在揚州可能遇到的任何麻煩。
他們誰也甭想使絆子。
他也不是看不出宋懷雍陪他們做戲唱紅臉,可難為人家還肯唱一唱,不至於叫他太下不了臺,章樂清當然就坡下驢。
於是又同趙盈辭別一番,跟著宋懷雍就出了正堂的門。
等腳步聲漸次遠了,直到再聽不見,薛閒亭才讓開。
他盯著趙盈那張臉看了好久,皺了皺眉:“你在臉上敷了多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