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高臨下,俯視著趙清。
以前倒也沒覺得,現在看來,這也是個無藥可救的。
“是我讓你睡了綠芸的嗎?”
趙清明顯怔了一瞬,轉瞬眼神就清澈了好多:“你還敢提這個?”
趙盈笑起來:“我有什麼不敢提?是,重修麟趾殿是我向父皇提的,讓孫淑妃打點也是我提的,甚至於叫綠芸代皇后行事也是我的主意,然後呢?”
然後……呢?
想表現一番,在父皇面前露臉,是他自作主張。
父皇答應了,他每天往麟趾殿跑,跟著孫氏操持麟趾殿重修的事兒,母妃還為這個跟他生了一場氣,氣他去給宋氏鞍前馬後。
趙盈沒讓他插手麟趾殿的事,趙盈也沒讓他把綠芸給睡了,趙盈更沒有讓他生做孔氏的外孫——這一切看似和她都沒有關係!
趙清撐著站起身,站不太穩,搖搖晃晃的:“你多高明啊,明明什麼都做了,到頭來卻清白無辜,什麼都跟你沒關係。
麟趾殿的事情是你起的頭,肅國公府的案子也是你起的頭,你沒叫我睡了綠芸,你也沒讓我親近肅國公府,但你敢指天誓日說一句,這些和你都沒關係嗎?”
他聲音厲起來的時候有些尖銳,趙盈覺得刺耳,就退了半步。
她今天是來做什麼的呢?
她也不能算是勝利者。
成王敗寇是要走到最後才算完的。
應該是一種警醒。
趙盈冷眼看著,趙清體弱多病,從前大多時候都顯得柔弱,因那份柔弱才有了幾分溫和,沒有趙澄那麼張揚,也不像趙澈後來那樣狠戾。
他如今失勢,換了個人一樣,狼狽之餘,一雙眼是猩紅的。
他恨她,恨不得殺了她。
那樣的目光趙盈並不是第一次看到。
“有意思嗎?”
由始至終,她都是冷眼旁觀的局外人,保持著絕對的清醒,看他在痛苦的深淵中掙扎。
趙清被她語氣中的冰冷激了一下,一彎腰,去撿地上的酒罈:“沒意思,你也挺沒勁的,還要來看我如今有多狼狽,小家子氣。”
趙盈長舒了口氣,腳尖轉了個方向,朝著門口步去。
走了三兩步,她身形頓住:“年後大皇兄就要去涼州了,此去路途多艱,大皇兄路上可要多保重。”
她的背影清傲,越發刺痛趙清的眼,他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一般:“趙、盈!”
“我沒興趣看你如何潦倒,但你今天的狼狽,的確點醒了我,我得更努力,才不會步你後塵。”她似乎調整了一番心緒,先前面無表情,此刻回身時笑容燦爛,“大皇兄少喝點酒吧,儘管你的處境也不會更壞到那裡去,可喝酒誤事,父皇賜太原王氏嫡女與你做正妃,你也該知足。”
從趙清的書房出來,趙盈整個人都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