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太可怕了。
她寧可死,也不願有朝一日落到這般田地。
她閤眼,抬手壓在眼皮上。
那個圓臉小太監貓著腰又湊上來:“公主,惠王殿下不放心您,在那兒等了好久了。”
趙盈猛然睜開眼,趙澈正從月洞門下過來。
可是他腳步穩當的很,一點也不顯得急切。
真的擔心她,就不會站在那麼遠的地方傻等。
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她面色不虞,圓臉小太監就又掖著手怎麼過來的怎麼退遠了去。
趙澈站在臺階下,遞來一隻手,她握上去,趙澈反握緊了。
她指尖微涼,趙澈眉心一擰:“阿姐沒事吧?”
他低頭看見她手背上一片紅,語氣越發森然:“他跟你動手?”
“沒什麼。”趙盈往外抽手,提步下臺階,“不是讓你在前面等我嗎?”
“我不放心阿姐,怕大皇兄昏了頭做糊塗事,所以過來等著阿姐。”他乖巧跟在她身後,隱約嗅到她身上的酒氣,“看來大皇兄是真的很失意。”
這樣酒氣熏天的,她在屋裡待了會兒就染了一身,趙清豈不整個人都酒裡泡過撈出來的一般。
趙盈嗯了一聲,意思不甚明朗,像是在應他,又像是壓根沒聽他說話,隨口敷衍了一聲而已。
趙澈快步跟著:“這場宴好沒意思,那些人大多是來看笑話的,方才我在席上坐了會兒,阿諛奉承我的倒多些,也沒幾個正經人,阿姐,咱們走吧?”
趙盈倏爾回望他:“你也覺得大皇兄的今天很可笑嗎?”
“什麼?”趙澈叫她問愣住了。
恨意在眼底一閃而過,趙盈索性不再看他,掩在袖下的手緊了緊,平緩了兩分:“前路未知,如果有一天我落到這般田地,你也會覺得我很可笑嗎?還是會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看著我一身狼狽,而你居高臨下,欣賞著我的狼狽呢,我的好弟弟。”
趙澈心底沒由來慌了一陣。
如果有一天趙盈落到這般地步——
“阿姐是叫大皇兄氣糊塗了嗎?我怎麼會這樣,阿姐一切都是為我,我的一切也都只會為了阿姐,咱們姐弟兩個本就是相依為命的,我自然不會和他們一樣,阿姐潦倒就是我潦倒,我們是一體的。”
他自然不會。
他會在她的狼狽上再添一壺油,讓那把能置她於死地的火燒的更旺一些。
他會站在無人之巔,抹殺掉她這個本就不該存在的罪孽,讓她再也不能成為任何人的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