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是殿下想的那樣。”
趙盈眉頭緊鎖:“我今天來是聽先生講故事,但不是聽先生打啞謎的。”
玉堂琴深吸了口氣,手臂微抬,去端一旁的白瓷茶盞,手上不留神抖了下,那盞蓋捧著杯沿,一聲脆響。
他穩住後,就勢吃了一口:“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殿下和徐將軍既然想聽,我便講給你們聽。”
卻原來關氏於閨中時便已有了心上人,此事玉堂琴也是知曉的。
沒人知道玉堂琴當初是怎麼想的,甚至還幫著關氏跟人家互透過幾次書信。
而且這還是玉堂琴攛掇她的。
閨閣女孩與外男互通書信,這本就不是什麼長臉光彩的事,關明初私心以為很不該如此,也要顧著女兒家的矜持。
後來叫玉堂琴攛掇慫恿,真就寫了信。
一直到榮祿公主矯詔要毒殺她之前,她同那位盧姓小郎君已是兩情相悅的,只是她年紀尚小,盧公子又不曾考取功名,他有志氣,不願靠家裡得蔭封,上門提親之事就一直擱置著沒提,橫豎關家上下惦記著的都是玉堂琴,也不會理會外人的登門提親。
結果到榮祿公主矯詔,她為許宗出謀所救,要抓緊時間離開雲南府。
可那位盧公子聽聞她被御賜毒酒,已經亡故的訊息,竟在家中幾次尋死,要隨她而去。
此事不知如何傳到關明初耳朵裡,她實在放心不下,求著她父親母親妥善安排,私下裡見了盧公子一面。
是夜,她隨許宗離開雲南府,馬車上就多出一個人來。
盧公子與她遠走,自此隱姓埋名,也徹底斷絕了科舉入仕的路。
等到回了揚州府,許宗帶她去見玉堂琴,其實也在妙清山上玉堂琴的三間茅草屋中住過一年多。
她和盧公子成婚,就在那裡,天地為媒,玉堂琴為證。
到了第二年時,玉堂琴和許宗的往來多了,也有了些許宗的把柄,故而他將此事託付給許宗,叫許宗把關明初夫婦二人送去了北境。
說至此處,玉堂琴略一頓:“揚州城物阜民豐,各地往來的商旅太多了些,關家是經營之家,盧氏嘛——他在家時原也見過不少的達官顯貴,留在揚州府,就只能同我住在妙清山上。
可他們夫婦兩個還有一輩子,難不成一輩子跟我守在那座孤山嗎?
況且我也不想明兒在山上吃苦。
北境偏遠荒涼,好多小鎮子除了他們那兒住著的百姓之外,人煙罕至,所以我讓許宗準備好銀子行李,又派人一路護送,把他們夫婦送去了北境。”
倒也算是個好安排。
北國不似柔然,畢竟勢弱一些,不會頻繁騷擾邊境,百姓日子或許不如揚州府這樣的地方富庶,但也能安居,有許宗給他們夫婦準備銀錢,一輩子吃喝不愁總能無憂。
“先生為關氏謀劃後路,把什麼都安排的周全妥當,的確用心良苦。”趙盈說這話的時候並沒什麼感情,冷冰冰的,“但先生就從沒後悔過,更沒有恨過嗎?”
玉堂琴失笑:“我丟官,前程盡毀,皆因明兒而起,她卻與旁人白首相攜,生兒育女,所以我該恨她,殿下是這個意思?”
趙盈挑眉,旋即又嘖聲:“不過你們倆是彼此彼此,她假死離家,遠走北境,也是因你而起。”
說來都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