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閒亭深吸口氣,拂袖而去。
辛程回頭看趙盈,趙盈正衝他擺手叫他去。
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杜知邑眼尾的笑意才慢慢擴散開,等到蔓延至於整張臉,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爽朗的笑聲此刻尚未走遠的人一定聽得到。
趙盈壓著太陽穴:“別笑了。”
他漸次斂起笑聲:“本來覺得日子枯燥無味,現在反而覺得有趣極了。”
“你少逗他,真把他惹急了,跟你動起手來,你未必討得到好處。”
趙盈白他一眼:“他頭先和徐冽比試,都能在徐冽手下走上五十多招,我記得你醉心經營之道,文不成,武不就吧?”
杜知邑心道果然還是親疏有別,他和薛閒亭相比,到底薛閒亭分量更重些,一聳肩:“焉知不是徐將軍讓著他?”
“徐冽當然是讓著他,那你也打不過他。”
“我打不過他,殿下就看著他揍我?”
“你活該。”
趙盈不留情面的把他每一句話都駁了回去。
杜知邑沉默下來,趙盈打量的目光也只在他面上停滯一瞬:“你動真格的?”
他搖頭說沒有,趙盈暗暗鬆了口氣:“那少逗他吧。”
“行啊。”杜知邑還是替她添滿了茶,“起初只是覺得殿下很不同。”
趙盈由著他添茶,也沒接他的話。
小銅壺彎彎的壺口,煮沸的水注入茶盞中,霎時間氤氳出熱氣騰騰來。
他手上動作一收,傾瀉而下的水柱便不見了蹤影:“後來跟隨殿下時日久了,殿下不說,我也猜透了殿下心事,本來應該震驚,甚至是到御前去告發殿下,但那個時候,我一個人想了很久,竟會覺得,殿下本該如此。”
趙盈不愛吃熱茶,滾燙的茶水入喉燒心,她就沒碰茶杯。
聞言眉心一動:“你是說我本就應該是個大逆不道之人。”
“曲解我的意思幹什麼?”
人真情實感笑著的時候,眉眼彎彎,是藏不住的歡喜。
趙盈見他那副神情,心頭一墜:“你覺得我和你是一樣的人。”
杜知邑才恩了聲:“但,也不同。我不是真的醉心經營之道而放棄襲爵,是不得不選了這條路。殿下你確實自己情願走上一條不歸路的。”
“現在還覺得是不歸路?”
“現在只是殿下經營得好,可它仍是一條不歸路啊。”杜知邑的語調更似低嘆,“我對殿下好,是因殿下值得。陪在殿下身邊,無論鞍前馬後還是出謀劃策,我都覺得這樣的人生比過去二十多年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