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卻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下午她帶著李重之審崔慈之,沾染了一身血氣,那模樣恐怕和戰場上殺紅了眼沒什麼區別。
他看在眼裡,暗暗記下了。
莊家人並不能算是人犯,可以放在外面安置的。
徐冽的意思是把人暫留安遠將軍府中,等趙盈平復了情緒,打算提審崔釗行的時候,莊家的人應該作為證人出現,到時候他派人把人送到司隸院來就是。
可趙盈非把人弄進司隸院大牢,倒人犯似的看管起來,他登時覺得不對。
其實來司隸院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黃昏將近那會兒,徐六他們幾個帶著莊家的人和楊潤哲的屍身回城,徐二和徐六送了楊潤哲屍身往刑部,徐七帶著莊家的人徑直回了司隸院。
他知道人回京,那會兒便來了。
趙盈一早就吩咐過周衍,把莊家的人直接扔進了牢裡,然後他就一直沒再走。
大概是半個時辰前,也不知道是動了哪根筋,跑到辛家去拽了辛程,又回了司隸院府衙門外一塊兒等著。
趙盈並不知道這些,還以為他是好早前拽上辛程來等的,心下無奈,眸中卻柔和許多:“走吧。”
二人把路讓開,又跟著趙盈進府中去。
周衍也沒回家。
這時辰早就該下職的,他一直在等趙盈回來。
不用問,還是徐冽乾的好事。
趙盈想拿白眼剜人,突然又覺得徐冽其實也很可憐,想了想,忍了回去。
周衍看看徐冽再看看辛程,索性當看不見一般,三兩步至於趙盈身邊去:“崔慈之起了熱,茂深不敢做主,和臣商量,臣把人從暗牢放了出來,請了錢大夫來看。”
這都是小事,他自行處置都沒什麼,趙盈淡淡說了句知道了,才跟又著問道:“人怎麼樣?”
“身上的傷都是小事,就是驚嚇過度,暗牢太陰冷,身上帶著傷又處於高度驚恐之中,錢大夫說是憂思驚悸,也開了方子,調養兩天就沒事,殿下覺得呢?”
其實沒有人能在那樣的環境下做到乾乾淨淨。
崔晚照都不行。
她剛來京城是什麼樣,第一次見她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
連表姐都會說,原來清河崔氏嫡長女也不是個經不起風雨磋磨的嬌花,都是不得已裝出來的。
崔慈之看似是隻大兔子,但他真的無辜嗎?
趙盈始終認為,既得利益者永遠沒資格稱無辜。
她沒什麼心情理會崔慈之,隨口吩咐:“你看著辦吧,他的事我就不管了,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周衍心軟,八成把人好吃好喝供著,給他養好傷。
但趙盈的確是懶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