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蘇合思喜歡喝奶茶,我於吃食不挑,所以四方館內日常只備下奶茶,不知道公主殿下吃不吃得慣。”
趙盈沒接他這茬,反而問道:“那看來頗黎王子是不喜歡吃奶茶的。奶茶是你們柔然最常飲用之物,怎麼王子一個柔然人卻不喜歡吃嗎?”
“我愛飲中原茶,祁門功夫茶最絕佳。”爾綿頗黎笑著回她,“唐蘇合思今日多了兩句嘴,公主殿下不是已經知道我母親是中原人了嗎?”
“是啊,頗黎王子的母妃是齊人,你喜歡中原文化,學習中原禮儀,愛吃中原食物,都是源自你母妃。”趙盈整個人往椅背上靠了靠,放鬆下來,“聽唐蘇合思說,王子的母妃天人之姿。”
“我……”
“我在大齊,曾經聽說過,逆廢興王趙承律,我那個從沒見過面的阿叔,他的王妃,也是傾國容色,曾引無數大齊世家郎君為之傾倒。”她一歪頭,打斷爾綿頗黎的話,“頗黎王子這麼喜歡中原文化,對中原的美人,應該也有所耳聞吧?何況是前興王妃這樣豔絕天下的美人。”
爾綿頗黎面不改色說不知道:“我倒是聽說過那位興王殿下的謀逆之舉,後來滿門抄斬,無一倖免。聽公主殿下這樣說,那位王妃娘娘,倒是可惜了。”
趙盈又眯了眯眼,低嘆一聲:“是啊,紅顏多薄命,最無辜的人,到頭來不過被牽連罷了。株連之罪,一朝殞命,數十年後,其實都不太有人會記得她們,是吧?”
“公主殿下是來四方館與我閒談中原美人?”這回輪到爾綿頗黎沒有再接她的話,反問了回去。
趙盈的手撐在扶手上,坐正少許:“當然不是。”
她音調拔高了,後來又壓低下去:“頗黎王子認識崔慈之嗎?”
爾綿頗黎神情似有異動,不過短暫一瞬,真是稍縱即逝的閃過去。
然後他說知道:“清河崔氏的宗子,前不久才被押解入京,那個陣仗想不知道也很難的。”
“不,我說的,不是知道,是認識。”趙盈唇畔弧度未減半分,身子往前傾,“我近來聽說一些古怪事,說他非清河崔氏子,乃是興王后嗣,那位興王妃親生的孩子。頗黎王子覺得這話可信嗎?”
她說完,身子重靠回去,自己先啊了一聲:“我又忘了,頗黎王子雖然對中原文化很感興趣,可是卻對中原的美人不感興趣,對那位王妃娘娘知之甚少,又何談信不信。
我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又實在好奇的不得了,所以方才突發奇想,回了一趟司隸院,把崔慈之拉出來用了一場刑。
他身子太弱了,經不住三兩種刑具就昏死過去,還要我派人給他潑冰水。
實在是有些無趣。
我是覺得無聊,才出來走走。
想著頗黎王子在四方館住了這麼久,我也沒來看望過一次,又是突發奇想,就來了。”
爾綿頗黎面色好像比剛才白了一些:“公主殿下嗜血?”
趙盈瞪圓了眼睛去看他:“頗黎王子這麼聰明?”
他皺眉:“公主殿下金尊玉貴,您的手不該做這樣的事,更不該沾滿鮮血的。”
“是嗎?”趙盈笑起來,後來聲音戛然而止。
她反問那一聲,再站起身,揹著手,踱步上前:“那麼同樣該金尊玉貴,雙手不該沾滿鮮血的柔然王子殿下,又為什麼要與我大齊朝臣勾結成奸,妄圖侵吞我大齊江山呢?”
爾綿頗黎騰地站起身,聲音倏爾冷肅下來:“永嘉公主慎言!”
“你錯了,不是孤該慎言,是你該夾起尾巴來做人。”趙盈周身冒著寒氣,是不可侵犯的凜冽,“爾綿頗黎,你的出身,崔慈之的出身,崔釗行就在孤的司隸院,你以為你能瞞過幾時?”
他沉默不語,趙盈步步緊逼:“你大可不認,只是這些話傳回柔然,不知道可汗陛下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
聽唐蘇合思說,你的母妃,我們大齊曾經的興王妃娘娘,就因為教唆你痴迷中原文化,而被你的父汗嫌棄,冷落,死後也不過草草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