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從他身邊路過時腳步停住:“先生深謀遠慮,大概是不慣被人冷落,所以又想主動為孤出謀劃策,希望孤能放下前塵往事,既往不咎。”
她高高的挑眉,玉手微抬,再把氅衣領口輕攏,等裹了個嚴嚴實實,淡淡睨去一眼:“先生不必多慮,所謂日久見人心,將來總有先生向孤表忠心的時候。
天寒地凍,先生就不要相送了。
府上這樣冷清,確實是冷待了先生。
孤會派人送些日常所需之物過府,先生和夫人若有所需,也儘管開口就是。”
玉堂琴果然沒送,也果然沒開口挽留。
徐冽跟在趙盈身後朝府門方向而去,人至影壁牆時,身後黃鶯一般的清麗聲音傳來。
玉堂琴府上的女眷只有那一個——
趙盈駐足,徐冽下意識上前兩步,把人護在身後。
對面站著的人便是盧氏元娘。
不過據玉堂琴所說,她因痛恨生父,所以長大之後索性改隨母姓。
趙盈沒問過她的名字,玉堂琴也不曾主動提起。
二十來歲,本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她卻放棄這大好年華,把餘生都耗在玉堂琴身上。
說是為了報仇,其實不過是被仇恨矇住雙眼,迷失在前路漫漫中的可憐人。
趙盈曉得一切內情之後,是叫不出一聲玉夫人的。
這女孩兒也確實可憐,雖然她覺得關元娘是咎由自取的成分更多一些。
關元娘掖著手站在對面,把徐冽那回護的姿態盡收眼底後,索性不再靠近。
趙盈攏著氅衣沒說話。
她略想了會兒:“殿下把先生自揚州府請回京,就是為了把他軟禁在府中的嗎?”
徐冽一怔,回頭看趙盈。
二人四目相對,從彼此眼中看到意外。
須臾而已,趙盈唇角上揚:“你既做了內宅女眷,便在閨閣中繡花度日便很好,堂琴先生是死是活,其實和你都不大相干。
你不是為了報仇嗎?那你該希望他去死,希望他餘生不得好過。
他被孤禁足府中,你不高興嗎?”
“我——”關元娘一時語塞,一個我字說出口,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