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手,沈明仁猶豫著提了長衫下襬坐下去:“殿下好端端的,怎麼想起調查揚州官員?”
“這很奇怪嗎?”趙盈反問道,“我本來只是為查孔家買兇刺殺我的案子而來,可父皇卻許我巡撫職權,令我提調揚州一切軍政要務,那時我便猜想其中另有深意。
及至於揚州府,我所見揚州一眾官員行事,便越發印證了這個猜想。
至於父皇為何不與我言明,一則怕揚州與京城有所勾結,打草驚蛇,二則大抵也想試試我的本事。”
沈明仁倒叫她一番說辭說的信了三分,只她特意提起與朝中勾結這樣的話……
他豁然開朗,面色卻也沉鬱三分:“殿下特意瞞著臣,是懷疑臣的父親?”
“沈閣老為人清直,我本不該懷疑,但朝中任何人都有嫌疑,所以不得不避著小沈大人。”趙盈回答的倒坦然,“但今天你說對我絕無二心,那此事我便交給你去查辦。”
沈明仁擰眉:“殿下這算是考驗嗎?”
趙盈叫他的話逗笑了:“這難道不是對小沈大人的信任?
還是說小沈大人也並不信沈閣老清直這話,你心裡也怕揚州這些官員同沈閣老勾搭成奸?”
沈明仁登時無話。
反正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只要趙盈肯試著信任他倚重他,他有信心,來日必不會比薛閒亭他們差到哪裡去。
在這上面,他有足夠的自信。
於是將趙盈吩咐的事一一應承下來。
只是待趙盈提步要走時,他跟在身後,一聲殿下叫住人。
趙盈身形微頓,回頭看他,拿眼神示意他有話直說。
他這才問道:“殿下提了個人進府,而後又帶著小宋大人他們匆匆出了趟門,出門時是一輛馬車,回府時候卻是兩輛。
馬車停在後角門,殿下從後門入了府,二進院靠近東南角的寶順堂也緊著收拾了出來,殿下是請了高人入府嗎?”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是狐狸就總藏不住尾巴。
她才表現出一分對他的信任,他就急著要探聽她身邊的事。
可總不見得,他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和趙澈勾搭上了吧?
在上陽宮醉酒事件發生之前,趙澈的一舉一動她可以說都瞭如指掌,如果說揹著她和宮外的沈明仁搭上線,確實不大可能。
而出事後,她態度急轉,對趙澈日漸冷淡,趙澈在她和劉氏的雙重壓力下,哪裡分得出身去搭沈明仁?
況且這段時間他連宮門都沒邁出過一步。
如果有見面的機會,也只是賀孫淑媛晉位之喜的那場宮宴上。
但偏偏又出了投毒事件。
是她多心,還是她遺漏了什麼地方?
趙盈面不改色,隻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刻:“小沈大人對我的行蹤,這麼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