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仁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就承認了:“臣一心想為殿下分憂,但前些時不知殿下因何疏遠臣,臣心中雖惶恐不安,可於殿下日常事務之上,仍不敢掉以輕心。
雖說小宋大人和世子會護著殿下,不會叫殿下陷入困境,但多個人多顆心,臣自問心細。
臣並不是窺探殿下行蹤,只是擔心殿下會出意外。”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黑的都能叫他說成是白的。
趙盈不置可否,也沒跟他打這個嘴仗,更沒理會他嘴上說的好心與關切:“是我叫人把許宗帶進欽差行轅的,現下就扣押在府。
至於你口中說的高人——小沈大人知道堂琴先生嗎?
你應該知道的。
畢竟昔年玉堂琴在朝時,如日中天,一時間連沈閣老的風頭也蓋過,小沈大人應該沒少從沈閣老口中聽說過玉堂琴的往事吧?”
沈明仁的面色明顯有一瞬間是僵住的,眼中的震驚也沒能逃過趙盈的眼。
他少有這樣的時候。
沈明仁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他高興只表露三分,生氣都能表現的像高興,人前人後永遠是一張臉,和善的,愉悅的,最會騙人。
“小沈大人?”
她尾音嬌俏的上揚著,透著笑意。
沈明仁回了神:“殿下怎麼會請了堂琴先生到欽差行轅……堂琴先生不是自二十四年前,就隱居避世了嗎?”
趙盈眼尾的笑意更濃了:“你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他愈發怔然:“臣怎麼會害怕。”
二十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但如果真是沈殿臣,那麼沈明仁作為沈家未來的頂樑柱,就不知道沈殿臣會不會把當年真相告訴他。
他的確不是害怕,那種情緒不如說是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後轉化成了一種迷茫。
“堂琴先生會隨我們一同回京,不過眼下我不欲聲張,以免節外生枝,小沈大人知道就好,可別四處與人說去。當然了——”
她轉身又要往外走,要出門的時候,稍稍一頓,語氣冷肅下來:“他為我所用,卻大抵不會再入朝為官,小沈大人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裡,用不著替沈閣老擔心。”
沈明仁望著她的背影,眼底陰翳一片。
赤裸裸的警告。
在他對天發誓,在她說信任之後,仍然在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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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安提供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有跡可循的,沈明仁查起來也不會費太大的工夫,就是怎麼把分寸拿捏到位,需得他仔細斟酌一番而已。
趙盈也不插手過問,只等著他把事情辦妥後來回話。
當然,這期間沈明仁也曾來問過,是什麼人提供了這樣多的線索。
他不糊塗。
有好多事,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拿得住,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