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二人款步而來,趙盈實是想象不出,黃氏發了瘋同孔如玏爭的面紅耳赤該是什麼模樣。
她單瞧著,這也該是個深明大義,十分得體的當家主母。
二人上前去見過禮,趙盈擺手叫起,冷眼看著,黃氏也真是從進門來就沒瞧孔如玏一眼,連孔承仁對他爹好像都是愛答不理的。
她挑眉道:“夫人可知孔老爺飲食之中被人做了手腳,今日午後便昏迷不醒,直到方才,胡御醫為他施針,才轉醒過來嗎?”
黃氏好似吃了一驚,轉臉去看孔如玏,這會兒才看見他臉色是不太好,不過精神看著還行,又鬆了口氣,掖著手回話:“民婦不知,早兩日前老爺便搬到了這邊來獨住,民婦……同老爺起了一場爭執,心中憋著一口氣,也沒來料理過老爺的起居之事,是以不知。”
趙盈笑起來:“是因為孤叫孔老爺回府自查你們家涉嫌買兇刺殺孤的事,所以夫人才生的這場氣嗎?”
黃氏更驚駭,哪裡敢認:“民婦不敢!殿下千金之軀,何等尊貴之人,那起子黑了心肝的小人合該千刀萬剮,民婦怎敢為此同老爺生氣。
實在是……實在是……”
趙盈一抬手:“夫人不想說,就不必說了。但孔老爺被人下藥是事實,府中後廚上是何人負責,孔老爺的膳食一向又是誰負責,今日是什麼人給孔老爺送了吃食到西跨院,這些夫人應該不會叫孤的人去一一查證吧?”
黃氏忙說不會,一連說了好幾聲,掖著手就想要告退:“民婦這就去……”
“且不急,等孤問完了,夫人再去查。”
黃氏一怔,眼中染上茫然:“殿下還有何事?”
趙盈的目光才轉投向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的孔承仁身上:“孤聽聞,孔大公子醉心醫術,精通醫理?”
孔承仁顯然要比他母親平靜得多,也鎮靜的多。
趙盈這個問題分明意有所指,他卻能面不改色:“我的確精通醫理,但我與父親父子感情一向很好,殿下這樣問,總不至於是懷疑我有悖人倫,在父親的飯菜中下了藥吧?”
“那不至於,大公子也是幼承庭訓,明德識禮之人,孤只是想問問,你平日是不是會收許多藥材在院中,大公子太多心了。”
孔承仁卻說沒有:“我雖醉心醫術,但孔家並非行醫之家,我身為家中宗子,自有我要承擔的責任,年幼時讀過幾本醫書,調過幾味藥,漸次長成,便收了心,再不做那些糊塗事的。”
他張口說糊塗事,薛閒亭卻嗤了聲:“你既醉心此道,怎麼又成了糊塗事?”
孔承仁抿唇:“非是正途,自然就是糊塗事。”
這種話,大抵不會是他自己說的。
他既然喜歡這個,若非外人“指點”,實在很難說出這樣的話。
趙盈的視線落在孔如玏身上,他果然面色微沉,又變了變。
看來是了。
這對父子,只怕不像孔承仁口中所說感情一向很好。
趙盈眼皮掀了掀,給一旁站著的徐冽丟去個詢問的眼神,他不動聲色點頭,她眼尾才綻出笑意:“那就先等一等吧。”
“等……什麼?”孔承仁一時叫趙盈的態度弄懵了,始終淡定的臉上也有了些許鬆動。
趙盈卻沉默不語。
可是她說等,眾人即便不知等什麼,誰又敢走?誰又敢多嘴?
孔如玏似乎掙扎了一下想下床,胡泰一把把人給按了回去:“孔老爺昏迷半日,身體尚且虛弱,需要靜養。”
薛閒亭便附和道:“孰是孰非,有公主在,自然還孔老爺一個公道,孔老爺還是好好養著,畢竟這事兒了了,後頭還有一件大事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