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勉深吸口氣:“蘇州的礦產開採,是齊家在做的,我每年出銀子,從齊家手上買下一部分的鐵礦所得,齊家靠這個賺了不少錢,鐵礦、銀礦,甚至是金礦,他每年開礦所得的量,報給戶部的都不實。”
他嗓音悶了悶,側目又去看趙盈:“鐵礦可做何用,殿下知道嗎?”
鐵礦可造兵器,她當然知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趙盈面色鐵青。
孔如玏見狀便知她心中瞭然,收回目光也低下了頭:“大皇子七歲那年開始的,至今有十一年了。
孔如勉這個人,心思重,城府深,每年也只買一點,但十一年下來,那些送到他手裡的鐵礦,我曾粗略算過,若全造成兵器,已經可以供養八千餘人的軍隊了。”
趙清今年才十八!
如果不是這次出事,事情牽扯到揚州孔府,她查到孔家頭上,照孔如玏這樣買下去……
平均一年所得可供八百人,若再過十年,趙清手上造出的兵器就差不多可以供近兩萬人作戰。
怪不得前世他自去了涼州軍中,越發在軍中如魚得水!
昭寧帝雖是殺伐過來的皇帝,卻並不是個重武輕文的,相反的,大約是登位之初兄弟叔伯興兵作亂的太多了些,他對軍中便更寡淡。
這些年軍餉剋扣,軍糧不足之事屢屢發生。
趙盈隱約記得,大概是她九歲那年,雲南駐軍便有強搶民糧之事發生,還一度鬧大過。
趙盈閤眼,緩了胸口憋悶的那口氣:“你為什麼會替他們做這種事?”
提到這個,孔如玏眼中分明染上更加明顯的恨意。
趙盈一眼心驚:“你這麼恨孔如勉,還替他辦事?”
“他設計陷害的我,我不得不幫他做事。”孔如玏捏緊了拳,“十一年前,大郎剛過了十三歲的生辰,少年人誰沒有幾個狐朋狗友,何況是我們這樣的人家。
他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叫那些人挑唆著,在外面尋花問柳。
一夜吃多了酒,宿在青樓之中,誰知竟失手打死了人。
我恨鐵不成鋼,也知道可以花銀子平息此事,將他解救出來,可那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啊——”
他一時哽咽,乾巴巴的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那時我已上了年紀,膝下只得二子一女,高僧曾為我算過,說我這一生親情緣薄,子嗣稀少,若不慎重,恐將來後嗣乏力。
黃氏她又終日以淚洗面,見了我就哭,哭的我心煩意亂。
後來……”
“後來你就想,別人的命,到底不如自己兒子的命重要,於是花了銀子上下打點,希望能救出孔承仁。”趙盈嗤鼻,不屑極了。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旁人的命,便是命如草芥。
草菅人命他們向來是做的極好的。
目無王法,心無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