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因旁人的過錯而怨恨你,你也因此不願與太后親近,那便是你同太后之間的事。
你雖叫我一聲小舅舅,我卻終究不是你嫡親孃舅,眼下咱們之間說是甥舅,倒不如說是君臣。
我只有心勸上一句,到底你是晚輩,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滿,人前總還是要做做樣子。
朝堂既還不是你趙永嘉隻手遮天的去處,你就少不得要周全行事。”
趙盈說知道:“這倒也不用小舅舅來提點我什麼,太后去後,舅舅和表哥不知私下裡勸過我多少回,連皇叔也說教過我一番的。”
宋子安點頭說好,心裡更多的是無奈。
她身邊這麼多人都勸過,足可見他沒回京之前她行事更輕狂孟浪。
他只怕是說錯了——今時今日的趙盈,縱使不能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至少也無人敢輕易冒犯她了。
她眉眼間還是宋貴嬪的模樣,周身氣度卻再看不出宋貴嬪半分影子了。
他幼年時常到太后宮中請安行走,在僅有的記憶裡,見過幾次宋貴嬪遊園時候的做派,那是個言行舉止間皆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柔婉和善,最與齊宮不相適宜了。
不過彼時的貴嬪宋氏,眉目間總染著淡淡愁緒,他從來都不懂,得天子獨寵,她因何而愁。
其實仔細想想,趙盈和她母妃,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宋子安有些走神,趙盈端著白瓷魚戲水描金邊的盞輕聲咳嗽:“小舅舅在想什麼?”
他旋即搖頭,隻字不提宋貴嬪。
趙盈也不多追問,吃兩口茶後,才再問他:“小舅舅打算把趙清扣押刑部到何時?
我可聽說今兒下午王嫂就已經進宮去見過皇后娘娘。
不過皇后娘娘大抵是懶得理會她的,她轉去清寧殿外求見,趕巧父皇今日同工部和禮部眾人商量著擬定為太后建安壽觀之事,讓人送了她出宮去,一概沒有見。
王嫂出身太原王氏,簪纓世族,鐘鳴鼎食之家,自幼清貴,卻肯為趙清這樣奔走,失了體面也是不顧的,今日沒能成事,八成明天還會進宮。
小舅舅總把人扣在刑部,既不結案,也不放人回王府,你就不怕我的這位好王嫂衝到你刑部堂上,伸手跟你要人嗎?”
其實王氏和趙清怎麼可能真的伉儷情深呢?
趙清從小就是個色坯子,年紀稍長一些時,宮裡凡是有點姿色的宮娥,他就是不敢染指的,也跟人家動手動腳的佔過便宜。
於宮外行走,恐怕早年間那些暗娼門路,他也沒少插上一腳。
他那種人,一輩子就是到死也改不了好色這個臭毛病了。
涼州荒涼偏僻之地,過慣了精緻日子的趙清如何受得了那地方的苦楚?
先頭杜知邑幾次到她這裡回話,無不是趙清於涼州蒐羅各色美人於安王府中,夜夜笙歌,只知享樂,甚至還在府中養了三五個姿容過人,身段絕佳的小倌。
王氏是高門女,如何受得了這腌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