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宮道那樣長,她一個人,拖長一地剪影,走在宮牆之下。
紅磚碧瓦映襯著,她本該多姿多彩的人生,不知從何時起只剩下了一種顏色——黑色。
·
高士吉的事真要擬定也不多難,他在涼州多年,除去每年回京述職之外,也不得召見。
不拘尋個什麼由頭,傳召他回京就是了。
如今三月裡,他原本也就該是四月與十月各回京一次來述職,偶爾提前,並沒什麼值得懷疑。
趙清在京城出了事,他固然害怕,但是京中傳旨,召他回京,他若拖延不回,反而是心虛壞事。
這些都是宋昭陽說給趙盈的。
其實是一件高興事都沒有。
原本宋懷雍和崔晚照的婚事是最該喜慶熱鬧一場,叫眾人都換換心情,偏宋太后一去,又行國喪,婚事只能暫且擱置。
結果也沒人曉得昭寧帝怎麼想的——早朝的時候,他大手一揮,給趙乃明和唐蘇合思賜了婚。
婚期是禮部早就定下來的。
當初柔然派遣使團入齊,為和親而來,禮部就已經著手準備大婚事宜。
大吉之日選了三個,一個在五月,一個在八月,還有一個趙盈記得是在次年的七月,上上大吉,只是時間太久,未眠夜長夢多,昭寧帝給否決了。
現在要賜婚,婚期也只能選在八月,國喪終究還是要考慮進去的。
但明明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賜婚的——
唐蘇合思在京城待的久了,對這些中原禮數有了不少了解。
賜婚的旨意下來,她自然歡喜,內府司也送了不知多少珍寶到四方館去。
她挑挑揀揀,尋了頂好的,帶去跟趙盈和宋樂儀分享。
趙盈對這些沒什麼感覺,宋樂儀是一貫就不喜歡穿金戴銀,她是好心要分享好東西,二人不願掃她的興,也就隨手挑了兩樣。
她就是孩子心性,坐下沒一刻,張口就問趙盈:“中原人說守孝,太后喪期不久,前陣子我還沮喪了一場,想著不知到何時才能得你們大齊皇帝的賜婚,可是怎麼突然就賜了婚呢?”
她小腦袋歪了歪:“我們柔然也有國喪,不過不是這樣的說法,國喪期間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我也瞭解了好多的。
太后娘娘是常恩王爺的長輩,婚期儘管定在八月,那時候是出了國喪,但現在賜婚做什麼呢?”
沒有人知道昭寧帝心裡在想什麼。
婚是他賜的,沒有人能挑趙乃明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