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子發問,他沒有緘默不答的規矩,是以曹惟生再三想來,搖了搖頭。
昭寧帝見他搖頭,反而笑了:“老師的意思是,朕有三子,三子皆不成器?”
“老臣不敢冒犯三位殿下,三位殿下自然也各有各的好處。”
他抿了抿唇,像是怕昭寧帝會跟他秋後算賬,是以又補了幾句:“安王殿下雖然有頑疾,自幼底子便弱許多,但老臣依稀還記得,殿下剛入上書房啟蒙之初,便已可見起聰慧,後來日漸長成,於為君施政之道均頗有見地,老臣曾與皇上說過,瑞王和惠王二位殿下在這上頭,遠不及安王殿下。”
他又頓聲,試探著去看昭寧帝神情,見上位者神色無異,才繼續往下說:“瑞王殿下則有如明珠生輝——殿下出身尊貴,身體康健,幼時所受關注雖比安王殿下少了些,可長大後卻又不同。
早在惠王殿下沒出生前,京中還是有些傳言的,皇上不是也知道嗎?”
昭寧帝悶聲嗯了一嗓子,算是給了個答案。
那時候趙澈沒出生,宮裡就只有趙清和趙澄兩個孩子。
帝后本為結髮,但成婚多年無子嗣,一直到妾妃生下皇子,中宮都不曾添個嫡子出來,且馮皇后的年紀,也已然過了生育的好時機,是以當初的確腦過一陣子傳言。
無非是說趙清病怏怏的身子骨,指不定哪天就撒手去了,到時候那東宮太子的位置還不是趙澄囊中之物。
諸如此類的話傳了有小半年,無人約束,再後來,昭寧帝傳召姜承德入了一次清寧殿,那場風波悄無聲息就平了過去。
內情究竟如何,時至今日,已無人說得清,昭寧帝是不是真正做到了心中有數,曹惟生也不可能在數年之後再去揣測。
不過如今提起這個話,倒不是為了叫昭寧帝生出什麼猜疑之心。
反正他說的也是事實。
鋒芒畢露,這既是趙澄的短處,也確然是他的優勢。
姜承德就是敢這麼明著支援他奪嫡,從不藏著掖著,旁人又能把他們怎麼樣?
昭寧帝失笑搖頭:“老師這話說的,有點意思。”
這就是有些不大高興了。
曹惟生就沒有再敢提這茬,揭了過去:“至於惠王殿下——殿下年紀尚小,仍舊可塑,且殿下素日裡少言,實則是城府頗深,好些事不過藏在心裡罷了。
皇上偏寵永嘉公主,但事實上公主和惠王殿下自幼是無人照拂的,公主倒還好些,從小獨居上陽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惠王殿下,只怕就不是這樣的光景了。”
他的意思昭寧帝明白,點了點頭:“算是寄人籬下吧,劉氏待他談不上有幾分真心,利用倒更多些。
從前朕也無意插手這些事,男孩子,總是要胡打海摔的長一場,等到長大了,才能有真本事,難不成要憑朕護著他們一輩子嗎?
永嘉是公主,是女孩兒,自然不同。”
不同個屁。
曹惟生還是沒忍住在心裡罵了兩句。
那就是宋貴嬪不在了,要是還在,有她護著惠王,天子還不把這個兒子當眼珠子一樣看待,豈會任由這些人揉搓他?
真把他扔到兄弟堆裡去廝殺一場,宋貴嬪見了還不心疼死,到天子跟前掉兩滴淚,皇上就什麼也記不起了。
現在當然是這麼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