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既然來了,總得做個鋪墊,就大概同他說了一番。
“朝中出了太多的事,現在正是需要穩定人心,穩定朝局的時候,我不想再節外生枝。”趙盈斜眼去看了昭寧帝一眼,“有法子處理乾淨,就不必那樣大動干戈。
雲貴舞弊案受牽連的官員不在少數,從京城到地方。
再把一個內閣首輔扯進來,往日與沈殿臣走動頗多,關心親厚的那些人,越發惶惶難以自安。
我想還是這樣平平靜靜的讓他去朝,讓他死在山匪手中,是最好的結果。”
只是太不光明磊落。
不過昭寧帝也沒什麼資格說旁人行事不磊落。
當權者,其實齷齪事才真是沒少幹。
趙盈跟他比起來都已經算好的了,至少沒有上位過程中那麼多的爾虞我詐。
儘管她也有,可確實是少多了。
故而他嘆了口氣:“既然做了,那也就這樣吧,你考慮的也不無道理,看起來你成長卻是足夠快,自己是個聰明的,身邊的人也沒少提點你。
要說先前不放心,如今見你行事,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朕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永嘉啊,這天下無非是——”
“有件事,一直沒顧得上告訴您。”
趙盈不愛聽他的“諄諄教誨”,他實在是不配。
所以當昭寧帝拖長了尾音,語重心長的要教導提點她的時候,趙盈冷冰冰開口打斷了他。
昭寧帝聞言也愣怔一瞬:“還有什麼事?”
“我監國的第二天,便令刑部與大理寺徹查二十年前虞氏一族附逆之罪,是以您的名義,責令刑部與大理寺為虞氏平反。”
趙盈語氣是淡淡的,面上也是一派雲淡風輕。
可昭寧帝當場就變了臉色。
他身上早就有了力氣足夠支撐,此刻他撐著那股勁兒要掙扎著起身,一抬手,是朝著趙盈坐著的方向攀過去的。
趙盈騰地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反倒居高臨下望著床榻之上的昭寧帝:“您覺得不妥?”
“你——你——”昭寧帝咬著後槽牙,“虞氏是逆臣!永嘉,你胡鬧也總要有個度!”
“虞氏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戰功赫赫,為趙氏征戰殺伐,為大齊固守山河,保百姓平安,給了大齊百姓一片淨土。我實在是不懂,二十年前,虞指揮使究竟是怎麼被扣上了附逆罪名的。”
趙盈語氣森然,到此時此刻,她似乎再沒打算收斂起那些隱忍剋制多時的情緒:“還有件事,是皇后娘娘告訴我的,您想聽一聽嗎?”
“住口!趙盈,給朕閉嘴!”
“你其實什麼都知道,自己自己禽獸不如,所以怕我說!”
趙盈冷笑著:“皇后娘娘告訴我,我的生母宋氏,像極了因附逆罪被五馬分屍,滿門抄斬的虞指揮使的夫人,至於我——我母親入宮,懷胎不足七個月就生下了我,是有這麼回事吧?”
她壓了壓聲音,終於再欺身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