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去看韋承光,韋承光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那就說明進宮之前那番說辭,現在還是可以說的。
故而左高陽又拱手做一禮來:“臣慚愧,臣心中所想,韋大人方才都已經說完了。
皇上叫臣開口,臣……臣倒是另外有個事情,不吐不快。”
趙盈挑眉:“左卿一向是心直口快的人,有什麼話,你說吧,今日清寧殿沒有外人,只咱們君臣三人,你想說什麼只管說,朕皆不與你計較,恕你無罪。”
那就是准許他放肆了。
這種放肆,斷不會衝著天子去。
那就只能是衝著辛恭和裴喻之。
左高陽不得不佩服韋承光。
進宮前韋承光說,倒也未必一定得是他離開御史臺,在皇上心裡,想攆走的那個,恐怕另有其人。
現而今看來,韋承光又說中了。
“臣等今次這般行事,定下心想來,也無不是受了辛恭煽動蠱惑。”左高陽也沒敢抬眼看趙盈,沉了沉聲,繼續說道,“起初固然也是臣等自己認為,趙婉從虞氏之姓大為不妥,頗有混亂皇室血脈的意思在裡頭。
但是辛恭幾次煽動,包括這次罷朝告假,也是他的主意。
先帝恩高,辛程當日是破例封賞,皇上登基以來,對他更是頗多照拂與推恩,連他府中女眷也多有恩賞。
只是依臣看來,辛恭恐怕並沒有把先帝與皇上的恩典記在心上。”
他終於抬起了頭,眸色堅定,倒是一臉正氣:“辛恭之所以敢如此行事,無非是仗著孝溫皇后與河間府辛氏的名頭,覺得無論他在京中如何放肆,在皇上面前如何言行無狀,甚至是當殿衝撞天子,皇上也拿他沒奈何的。
如此種種,細細想來,令人心驚——”
左高陽適時收了聲之後,韋承光不緊不慢的在一旁補道:“先帝朝時,姜氏一族,便是最好的前車之鑑。
狂妄自大,驕矜自負。
辛恭今日所言所行,比照昔年姜承德,並無不及之處。”
姜承德最後幹了什麼事,又是什麼下場,自不用趙盈開口。
這兩個人,今天不光是為了服軟,還大有要把辛恭給掀出朝堂的用意啊。
交情還挺好,為了左高陽今後還能在御史臺待下去,連辛家也一併得罪了都不在意。
趙盈笑而不語,好半晌後只說了句朕知道了,就打發了他二人退下去:“這些話,且不要拿到外頭去說,辛恭,自然有辛恭的好處,你們去吧。”